图/文 吴鸿勇
岁月无声自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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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8月1日〕早起,读《台湾抒情小品选》33页。短而精,人家写得真好!凡读书当认真,细细品味。
三婆来坐,她已80余岁,身体硬朗,一脸霞色,红润得让人羡慕。她自故乡鹤镇坐火车下来探望儿子,陪同她来的是其孙女,一个在深圳某校学美术的女孩,身材高挑,青春朝气,颇有气质。
曾听这女孩的父亲说起,凡节假日,她都会带上画夹、纸张和颜料,在深圳街头为人画像,或画动静之物,所得足以维持她在校的生活。
一个人有特长,有技在身,连在校读书期间都有经济独立能力。有些学生,如家庭经济困难,自己又无特长,打暑期工就只能去商店帮人卖衣物,或到酒家端盘子了。生活是很现实的,有时候还真容不得你自己随意选择。
三婆带来一个很不幸的消息,说鹤镇中学瑜老师的丈夫5月份骑摩托车,不慎撞上一辆中巴,不治而亡。瑜老师已怀孕数月,遭此打击,令人既伤心,又叹息。但愿她坚强,能挺下去。有感于此,作文6页,得1600字。
傍晚去府前路报刊亭取羊城晚报,偶遇小余,同他说了一会儿市井琐事。他边说边笑,就是无钱籴米,他都保持乐观,我真服他了。他原在我们单位作质安员,因施工任务太少,他是下岗人员之一。有这种开朗性格的人,他惧什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东家不打打西家。改革开放都20年了,社会环境如此宽松,还怕找不到一份工么?我该学学他才行。
与小余别后,即到琴苑水池边坐下看报。大全在那边榕树下看见我,大步过来,坐在我旁边。说他已从广丰糖厂调回邮政局,在招待所作服务员,其妻仍在糖厂商店作售货员,他们的儿子上高中了。
大全说,他想跟人家学书法,又想搞通讯报道,自叹找不到名师指点。
我在调丰知青场生活时,就认识大全了。老熟人,有话也不怕说,说重点也没关系。
我说,大全,名师自然是有的,可他们不在这僻壤小城。名师在何方?在藏龙卧虎,才杰如云的大都市,或游荡在山明水秀间,踏歌而行,四处采风,写生。我们这些普通人,要寻访他们,恐拜师无门。
那些名人啊,并不是个个都乐意收授门徒,给无名者授业解惑的,他们有他们的事业要做。
何况,只要你仔细想一想,名人也不是天生的?这正如“将相本无种”一样的道理,聪明如你大全,难道就不明白么?
书法艺术界,文学界,新闻界的名人,还不都是他们有此志趣,靠了他们自身的刻苦努力,经过长期的实践,有了好作品才出名的么?
走江湖,卖草药的人,每到一个地方摆摊,都会说山山有虎,地地有龙,素来被人认为是荒蛮之地的雷州半岛,不也有些人成为著名的作家、书画家,从这块日渐富饶的土地走出去,在大都市的文学艺术界中显得十分活跃么?
20年前,他们又何曾有名?虽然说一样米养百样人,但在同一片蓝天下,一样的水土一样的社会环境,能否从无名到有名,就看各自的努力程度和造化了……
同大全吹了一会儿牛皮,小城已是万家灯火,我同他握了握手,即匆匆回家,亮起台灯,又默然地爬起我无声的格子,做起了我寂寞的文章。
我心里明白,我选择的是一条非常寂寞、坎坷、艰难的路,而且这条路很长很长。我只能怀着我的理想,我愉快的希望,默默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