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药神》最近已经刷了一波又一波的屏,剧透是完全没有必要了,关于谁是谁非、药物进口甚至印度药的购买渠道,很多爆文也都做足了功课,无需赘述。
今天,我想从不同角度,来谈谈古今中外都避不开的——
原研药与仿制药的最佳共存模式问题
为什么要共存?直接引进印度药,让贵得要死的原研药没生意做,不就结了?——或许你会这样想。
但是,代购印度仿制药哪怕利润几十倍,看上去仍然比原研药便宜,又有几个人会像程勇那样以成本价出售来拯救世人呢?代购仿制药的高利润,才是在吃人血馒头。
所以,共存共赢,杜绝垄断暴利,保持良性竞争,才可能最终让病人受益。
接下来,我们就一起来看神药阿司匹林从艰难研发到激烈竞争、再到医患多方和谐共赢的历程,或许可以从中获得些许启发。
一、《我不是药神》忽视了研发新药的艰辛
首先,老百姓的期望无可厚非,药自然是越便宜越好,少一块钱就多一分生的希望。
举个例子,肆虐至今的疟疾,最初只能用金鸡纳树的树皮治疗。但是金鸡纳树无法移植栽种,所以树皮就像现在的进口药一样,很贵。穷人生了疟疾没钱医治,只能等死。
有一位好心的牧师歪打正着,发现更常见的柳树皮也有类似的效果,这就像仿制药,一时拯救了不少穷苦病人。不过,树皮不方便吃,把树皮做成西药应该没多难吧?
并非如此。19世纪初,陆续有数十位科学家试图提取其中的有效成分并制成药品,均以失败告终。
直到差不多90多年后,拜耳公司的研究员提取到高纯度的乙酰水杨酸,才有了以此为有效成分的阿司匹林。
你看,哪怕是阿司匹林这种看起来很普通的药的诞生,也是耗尽了一批科学家的精力和财力,更何况是要研发抗击众病之王的肿瘤药呢?事实就是,研发新药的难度被老百姓低估了。
韩寒评论《我不是药神》说:“为了戏剧冲突的需要,唯一的反面角色是那家研发出新药的药企。事实上,一些药企,为了研发新药,时间投入都是数年十数年,资金投入数亿十多亿,甚至一无所获。本质上是因为有了他们的研发,很多绝症才有了希望。”
有资料显示,一个新药从发现可能的有效成分到批准投产上市,例如从柳树皮进化成阿司匹林,在美国就需要耗时10~15年,平均要花费10亿美元。而在我国,也需要6~10年时间。而且,平均每5000种正在研究的新药中,只剩1种有可能被批准上市。
既然这么艰难,为什么还会有科学家和制药企业不断投身到药物研发工作中去呢?
不仅是因为在《我不是药神》被钉上耻辱架的高收益高回报,更是对提高人类生活质量的追求。不要忘了,利益之外,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正如韩寒影评的后半段所说:“不是非黑即白无商不奸这么简单,所以我不希望观众看完以后把怨恨宣泄在那些研发新药的药企身上。他们不是坏人,这也会歪了这部片子的良苦立意。”
二、原研药和仿制药谁的存在更正当?
《我不是药神》把正版药推上了风口浪尖。诚然,格列卫作为全球第一个肿瘤靶向药,在十多年前就好几万元人民币的定价是让人无法接受。可是,如果诺华公司不做出这样的突破,难道指望印度研发出格列卫吗?所以毫无疑问,原研药存在的价值不能被抹杀。
阿司匹林也在如日中天之时,经历过原研和仿制的激烈斗争,因为世界大战爆发了。
《药物的发现》一书中曾提到:新药的研发直接影响着防病、治病的质量和进程,是药业界乃至全社会关注的焦点,也是一个国家整体科学技术水平的体现。
因此,各国纷纷放弃进口阿司匹林,开始自行提取乙酰水杨酸,也就是所谓的仿制阿司匹林。
这里有一个细节值得关注,美国的乙酰水杨酸也上市销售了,虽然副作用比阿司匹林大,效果也比阿司匹林差,但那家公司的营销总监以前搞广告的,宣传手段那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时间,人们对该公司生产的乙酰水杨酸的期待,远远超出了阿司匹林原本解热镇痛的功效,乙酰水杨酸一度被疯狂的病人们当饭吃。
其实,病人自行百度肿瘤药、再找代购买印度仿制药,同样荒诞。与香港澳门购药或国际医疗平台会诊不同,自购仿制药的病人几乎不会经过严格的用药前评估,更不用说专业的医学监测了。由此带来的剂量调整不及时、疾病进展未能更换方案,甚至是严重的不良反应,都是病人始料未及的。
而即便是对用药全过程进行监测,也只能以原研药的数据为基础,而仿制药细微差别带来的巨大风险,则无从躲避。
因此,病人买不起药的问题,并不是让原研药降价、倒贴、亏本就能解决的,而是需要原研药与仿制药之间的制衡、医疗保障系统的完善和经济发展财政富裕等多方努力,说白了,合作肯定比互相拆台来得好。
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该看看利弊。
三、原研药与仿制药共存局势面面观
正版阿司匹林在二战末期爆发的大流感中,拯救了数千万人的性命,它让人类免于灭绝,一时名声大噪。但各国一致认为,拜耳不应该继续垄断“阿司匹林”这个商品名,这样的好药应该让所有人都能用得上。最终,不论哪家公司生产的乙酰水杨酸,都可以叫阿司匹林,再不分什么正版盗版。
而正因为生产厂家增多,市场蛋糕逐渐不够分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蛋糕做大。在各个科研团队的努力下,阿司匹林的新适应症不断被发现,不仅能用于预防心肌梗死,还能治疗牙周炎、偏头痛等炎症疼痛相关的疾病,甚至在癌症治疗中也有一定价值,造福了无数病人。
再以现实中的主攻抗癌药的医药企业为例。目前各个外企面对仿制药的策略,主要是在专利过期前实行慈善援助赠药,尽可能降低病人用药成本。同时进行医保谈判,大幅降价进入医保。至于医保是否最终能支付,不在本文讨论范围。
仿制药上市后,或许家境好的病人偏好疗效确切的原研药,贫穷的病人则冒点风险先尝试仿制药,多个选择全凭病人自己做主,更不可能存在医生收取哪一方好处的情况。
由此可见,原研药与仿制药是可以在竞争中取得共赢的。不仅有助于原研药进入医保,也能促使仿制药定价合理,最终获益的就是用药的病人。
综上所述,唯有共存共赢才是原研药与仿制药最佳的相处模式。
好电影就像一把刀,剖开粉饰太平的画皮,《我不是药神》做到了。
但是君可知,无罪的匕首在杀人犯手中也会被定义为凶器,若是这部电影的舆论离间了医患关系、降低了人民对国家的信赖、还令斥资研发新药的药企心灰意冷,这难道不是与病人们的期望都背道而驰了吗?
希望《我不是药神》不会陷入“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困局,也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