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姐在返校的途中都相中了粤北的山地风光。向来带着“想到就去做”的原则过日子的我们在开学后没多久就约下了清明节的韶关之行。
我们在各自的论文中禁锢了太久,久到都忘了出发的日子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既吃惊又兴奋。没有攻略,也没有计划,出发之前选取了南华寺和丹霞山两个景点。
今年清明到处都在降温,北方更是出现了“清明时节雪纷纷”的奇景,广州也没能跳脱出来,追逐着降温的风潮。
从广州出发的动车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到了韶关,下车之后我们在寒风细雨里打了个寒颤,我们用滴滴拼了一辆去南华寺的顺风车,就这样开始了我们的旅途。
南华听雨
从城区到县城再到郊外,又见到了把我们吸引至此的山地风光。司机把车停在了一个大广场前,告诉我们到南华寺了。顺着广场的方向努力往里观瞧才看见了南华寺的大门,相较于又大又深的广场,寺门略显狭小,再加上旁边古树枝桠的掩映,更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一般。像极了禅宗本身隐晦又深不可测的性格。
进寺之前先在路旁的餐馆里用客家豆腐酿填饱了肚子。酿是客家菜的一种特殊烹饪方式,豆腐酿就是把馅填充到豆腐里 ,然后再蒸熟。我们拼了韭菜和鱼肉两种馅的酿,味道确实不错。
南华寺的寺门不算宽绰,但却高挑,想要看清楚最高处“曹溪”二字还是需要费些力气的。下方是蓝底金字的“敕赐南华禅寺”的匾额。敕赐这个“南华”之名的皇帝是宋太祖赵匡胤,距离现在有一千多年的时间了,而这里初次建庙的时间则还要再向前推500年。公元505年,南朝梁武帝天监三年,宝林寺建成于曹溪口。
在进门处领了三支香,点燃后供在了宝林寺门前的香炉里。在禅宗的祖庭里,我们像是受到了“道由心悟,岂在坐也”随性的修行方式的加持,不拘泥于任何指引,四处游走着。
放生池里亲眼看到红色的锦鲤不知道会不会有加倍的好运,在大雄宝殿的三世佛前和六祖殿的六祖真身前虔诚拜谒。六祖殿对面有一堵斑驳的老墙,我们研读着碑文想从中获取关于它来历的蛛丝马迹。师姐热衷于殿宇门口的楹联,我四处寻找着最佳的取景角度。
雨水顺着回廊的屋檐滴落而下,形成了一幕雨帘,枇杷树半遮半掩着“西归堂”的牌匾,自从读了《项脊轩志》总觉得世间所有的枇杷树都带着物是人非的无奈。
后山中到处都是曲径通幽的小路,随意选择了一条线前走去。在路旁发现了草丛中的骑凤仙人,这骑凤仙人是屋顶脊兽之一,相传他是齐湣王,由于 他穷兵黩武、昏庸无道引来五国联军的讨伐,走投无路之时,一只凤凰飞到他眼前,带着他绝处逢生。人们在修建房屋时通常都让他位列戗兽的第一位,一方面是对他走投无路的揶揄,另一方面是对逢凶化吉的期盼。这一只骑凤仙人是故意躲到荒草中的么?
另一条路通向了一座庵,我们走了进去,大门右侧巨大的老树桩横七竖八的卧在地上,一旁的角落里整齐的堆叠着劈砍好了的柴禾。左侧有一大片被开垦很是肥沃的田地,种着各种作物,主殿里有晨钟有暮鼓,还有早课晚课的清规戒律,僧舍的走廊里晾晒这色调简单的僧服,一旁却开着色泽鲜艳的花,超脱之中却不乏人间的烟火气息。这里似乎才符合我们对于寺庙应有的生活的想象。
一整个下午,我们就撑着伞,这在飘着雨的山涧古寺中,走着听着看着,漫无边际的聊着我们最理想的生活,最想去的地方,最想做的事。走了一圈也突然顿悟,人活一世,唯有让自己的人生多彩充实才是最有意义的,人生短暂,想到的事也不要犹豫,去做就好。
傍晚我们拼了顺风车回到了韶关市,想着这样的天气去丹霞山必定不便,于是取消了这个形成,打算第二天就在市区随便转转。晚上在一家很火的粤菜馆子了填饱了肚子。
信步韶关
第二天没有具体的行程安排,打算就在韶关市里随便逛逛,我们相信随性总能碰到意外的惊喜,而事实也证明了我们的想法。
第二天没有具体的行程安排,我们相信随性总能碰到意外的惊喜,而事实也证明了我们的想法。
我们把活动范围圈定在了武江和浈江交汇的这座小岛上。避开了大陆,拐进了居民区的巷道之中。脱落了漆的围墙,锈点斑驳的铁栅栏,裸露在外的电线,横置街头的蔬果摊位。就在校园里呆久了的我们感受到了浓郁的生活气息。不经意走入了人声鼎沸的集市里,见到现做现卖的艾草青团,这是清明节最应景的美食了,当即称了一斤。外面的皮是糯米和艾草混合而成的,里面的馅是花生芝麻和糖调制的,艾草的味道相当浓郁。
从集市出来我们到了江边,各自找了一辆小黄车,沿着江边一路向北走。
在途中看到了张九龄的塑像,才知道原来他是韶关人。
我们在东街北端的尽头处发现了一座道观。这样的宗教空间对于民俗学者有着神秘的吸引力,纵使不是做调查也必然要进去看看。这间道观叫太傅古庙,所供主神自然是太傅,这是这太傅的名讳我们都没听说过,也没记住,就是一位平复了在浈江中作乱的妖怪的地方英豪。庙中不乏有前来祭拜的信徒。
出了道观,再往北走似乎没有路了,但是却有几幢木制结构的小房子,江边也停着几艘渔船,师姐骑车先去探路,刚走到我看不见她的地方就转头呼唤我过去。她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木牌上写着这里叫晓愚村。这里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小渔村,几个艺术家把它打造成了另一个世界。进村的路是一条下坡路,加上两旁树木的掩映,似有似无,亦真亦假。
村子依山傍水,依山的是住家的红砖瓦房,一个老奶奶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晒着太阳,傍水的是村民维持生计的渔船,一个大爷在一艘船上修整着渔网。再往深处走是一个栋充满文艺元素的房子屋,门前的平台上有茶有酒。屋子没有开门,也没有人经营,通过周围的陈设我们没猜出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只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拥有这个房子的人也一定是个神奇的人。
村后的房屋仍旧保持了古老的水寮结构,碗筷杯盏相碰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我们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在江边的一个长板凳上坐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哼起了师姐新教我的那首民谣《外婆桥》,想必歌里说的有好人家,有月亮的,有饭菜香的村庄大抵不过如此吧。进出韶关的火车从离我们很近的大桥上路过,对面如何的繁华与喧嚣与我们始终有一江之隔。那时就像是在做一场有意识的梦一样。
饥饿迫使我们走出小村,到我们该去的地方。在步行街的小巷子里,吃了一顿酸笋牛腱火锅,酸辣口的腌笋锅底很合我们的口味。
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我们选择了离东站比较近的森林公园,逛公园可能是少有游人选择的项目,特别是当这座公园还是一座山的时候。我们不仅要去,要爬山,还打算骑共享单车上去。这么做的原因是我们骑行的一路上一直在告诫自己的一句话“我们不一样”,另外也是怕下山找不到合适的交通工具去火车站。
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我们选择了离东站比较近的森林公园,逛公园可能是少有游人选择的项目,特别是这座公园还是一座山的时候。我们不仅要去,还打算骑共享单车上去。这么做的原因是我们骑行的一路上一直在告诫自己的一句话“我们不一样”,另外也是怕下山找不到合适的交通工具去火车站。
一路上的艰难艰难劳顿不用说都可以想到,终于登上了山顶,见到了韶阳楼。没有力气再爬到顶层了,在能看到韶关全景的二楼就驻足了,站在回廊上正好看见两江交汇处那片被我们转遍的小岛。如果说有步伐亲自去丈量到过的每一座城市我认为旅行中最有仪式感的事情,那么当每一条都有自己足迹的街道小巷都尽收眼底时,则是为这个仪式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就像是对自己步伐和所见所闻的最后检阅,对自我在场的肯定。
那一刻也体会到有意义的旅行不只在于名山大川,名胜古迹之中,离开自己生活的地方,偏离原本的生活轨迹,任意选择一座城,随意的走走逛逛,去看看不一样的人、事、物也是有意义的,而且这一路你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发现。
没有一样的城市,而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这一刻的我与这一刻的韶关相遇,这是永远都无法复制的场景。
下山的时候,我们一路冲了下来,算是对我们艰难的上山之路的奖赏。
到了火车站之后发现我们的火车晚点了一个半小时,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火车晚点的情况。
进站台的时候火车还没来,铁轨是我最喜欢的摄影元素之一,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后期处理的时候发现那时候路灯正好亮了,在灰暗阴郁的天空下格外温馨,如果不是晚点想必也拍不到这样的照片吧,祸福相倚是永远变不了的定律。
回来的途中,师姐带我听一首藏语歌,她说这是她去青海湖的路上,司机放了一路的歌,巧的是这首歌也是我去羊卓雍错的途中司机边唱边放的歌。这首歌叫Fly,虽然我们一句都听不懂的,但是旋律燃起了我们对于下一次出行的渴望。
行者无疆,步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