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殇】

3天前突然在群里看到Terence发了1条轻松筹的消息,我才知道Amy病了,胆总管癌症,晚期,病发前一点征兆都没有,病发时确诊就已是晚期,命运真是残酷。

Tacsen是我还没毕业就实习就职的第一家公司,老板Terence和他太太没要孩子,全身心投入到自己创办的公司业务中,香港人是怎样拼搏的,在他俩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一年365天全年无休,250天都在讲课,1天一站讲课就是7、8个小时,余下的时间,不是在飞机上、高铁上,就是在美国的论坛上、客户的谈判桌上,近50岁的年龄,头发已现白丝,却仍精神奕奕,对咨询事业的热爱使他眼里不管何时都放着光,我离开后,听说他的头痛伤风愈发严重,有几次住院了;而Amy,这次被死神摁住了脉搏的Amy,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在公司,她是最乐观的存在。一家只有15人的港资小公司,人事兼财务兼行政都是她,在所有人都讲粤语的工作氛围中,她作为江西人一直讲着普通话,但也没因此觉得与我们格格不入,反而跟谁都自来熟,待谁都特别热心。我们去香港出差,总是让我们选白天好一点的时间段,担心我一个女生独自在香港工作的安全,帮我预定价格不菲环境卫生安全的Panda酒店,需要报销从来不卡我们的数据,出去聚餐总是考虑到所有人的口味……这么积极、努力、热心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造此孽报?她才34岁啊!更讽刺的是,在死神面前,我们凡人,完全无能为力。

周五晚上跟西瓜吃饭,听闻人事部门又经历了大变动,领导们的用人习惯,也越来越让人失望,在这种环境下,晓佳应该是最难熬的吧,近70岁高龄的父亲突然脑中风昏迷进了医院,全身近乎瘫痪状态,脑部存有不少的淤血,如果做脑部手术,那风险都是极大的,日日只能陪在病床边守护。

这几年收到的好友结婚帖子不少,但听到的病魔缠身甚至逝世的人也越来越多,大概是人生到了这么一个阶段,有些现实无法避而不见。前些日子跟母亲提起想要搬出去住,被呵斥了一顿,一向很少发脾气的母亲,甚至都不逼我相亲的母亲,在这个事情上却异常坚决,吵架是不能跟她吵的,看到她染过色的头发根部又不断冒出的白发,像一根根刺人的铁丝把我的心勒得紧紧的,无语凝噎。高堂明镜悲白发,牺牲一些个人自由陪她度过晚年,或许也是我的责任。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家人突如其来的病痛,怕无力承担的高昂的医药费,怕突如其来的失去。

人生世事无常,许下100个心愿也会有99.9个实现不了。有时是真的觉得已经活够,既然最后不是病痛缠身,就是死神降临,尘归尘,土归土,那中间这人生过程是长是短,又有何相干呢?无数次想过要逃避、要放弃,我都会想起你当年给我画过的画,只要活着,一定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

十年了,那个教会我爱和善良的人,你还好吗?后来,我遇到一个很像你的人,可惜……命运就是爱捉弄人。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害怕听这一首歌,但是每年,非这首歌不能寄托哀思。

雨打湿了眼眶/

年年倚井盼归堂/

最怕不觉泪已拆两行/

我在人间彷徨/

寻不到你的天堂/

东瓶西镜放/

恨不能遗忘/

又是清明雨上/

折菊寄到你身旁/

把你最爱的歌来轻轻唱/

——《清明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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