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她几天前就开始阅读了,并对书中的那些情节,人物性格有了浓厚的兴趣。由于有其它工作上的事务,中断了,剩下最后几章还没读完。
这个黄昏,她便坐在静静的、面对着种有法国梧桐树花园的书房里,重新回到了书本上。
她懒洋洋地倚在舒适的扶手椅子里,椅子面对着宽大的落地窗——她没有拉下窗帘,虽然没有阳光更没有月色,只有静谧的灯光。她也需要这静谧的灯光来点亮这偌大的空间,装饰世间的温暖。她的左手来回地抚摸着椅子扶手上蓝色天鹅绒装饰布,开始读最后的几章。
很快,她就记起了人名,小说中的人物浮现在脑海中,小说内容几乎一下子就迷住了她。
她沉浸在一种简直是不同寻常的欢愉中——因为她正在从缠绕心头的各种事务中一一解脱出来。同时,她又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完全放松,头很舒坦地靠在蓝色天鹅绒的高椅背上,安静的房间内,自己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而越过窗门,那花园中的梧桐树也停止了在晚风中的轻舞,静静地听她心跳的声音。
一字一行地,她被那书中男女主人公的困境所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幻境之中,她变成了那山间小屋里最后一幕的目击者。
一对男女进入小屋,女的一副忧虑不安的神情;男的脸上被树枝划了一道口子。女人对男人万分敬慕,想用亲吻去止住他脸上的血,但他却果断拒绝她的爱抚,在周围一片枯枝残叶和条条林中诡秘小路的庇护之中,他不想重演那套隐蔽的情欲冲动。
那把短剑靠在他胸口变得温暖了。在胸膛里,自由的意志愤然涌起而又隐而不露。
一段激动的、充满情欲的对话像一条条蛇似的从纸面上一溜而过,使人觉得这一切都像来自永恒的天意——那缠住情人身体的爱抚,表面上似乎想挽留他、制止他,它们却令人生厌地勾勒出那另外一个人必须去遭受毁灭的身躯......
什么也没有忘记:托词借口、对细节的机遇、可能的错误。从此时起,每一瞬间都有其精心设计好的妙用。那不通人情的、对细节的再次检查突然中断,致使一只手可以抚摸一张脸颊。这时夜更深了。
此时,两人正相对而视,由于一心执意那等着他们的艰巨任务,他们不得不在在小屋门前就分手了。
她沿着伸向东边的小路走去。他站在与她相反方向的小路,侧身望了好一会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她蓬松松的头发在风里被吹拂着。
随后,他也走了,弯着腰穿过树林和篱笆。
在昏黄的尘雾里,他一直走,直到能辨认出那条通向大屋子的林荫道。
料想狗是不会叫的,它们果真没有叫。料想庄园管家在这时分是不会在庄园的,他果真不在。
......
他走上门廊前的台阶,进入里屋。一个女人的话音在血的滴答声里,一直在他的耳朵里响着:先是一间金色的前厅,接着是大厅,然后是一条铺着地毯的长长的楼梯。楼梯顶端,两扇门。第一个房间空无一人,第二个房间也是空无一人。接着,就是会客室的门,他手握刀子,看到那从大窗户里射出的灯光,那装饰着蓝色天鹅绒的扶手椅高背和那高背上露出的人头,那人正在阅读一本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