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长大了,家里面的事情我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家里面······”电话的一头,传来了弟弟的有些稚嫩的承诺声。
“好!”我简单的说了一个好字,心头却是飞过了万千的思绪。
弟弟小我五岁,瘦高瘦高的,很内向,也很外向。
外向的弟弟有很多的朋友伙伴,内向的弟弟对着家里面的父母及我这个哥哥,不善于表达自己,可能是一种看透,也可能是一种青春期的叛逆!
今年,我终于有了回家过年的信心和时间。
年会过后,带着浑身的酒气,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车,一路顺风,到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二十四个小时的火车,我有些累了。
但是得知我要回家的母亲高兴坏了,大早上的就在车站等着我。
下车见到母亲,感觉鼻子酸酸的,母亲,老了很多。
人群中,就是母亲最消瘦,母亲穿着下地干活的衣服,沾染着一些泥,脚上是一双四季常穿的胶皮水鞋,旁边停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有些破的小电驴。
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母亲,母亲的白发又多了很多,眼睛有些内陷,我们坐到了路旁边的栏杆上,因为我的行李有一些多,所以,只好让父亲来帮忙。
我拉起了母亲的手,有些开裂的手掌,有些刺痛我的手掌我的心。我强忍着眼眶打转的眼泪不流出来,看向了母亲今年新做的假牙,说着一些我所知道的注意事项。
很快,父亲就骑着摩托车赶到了车站,父亲不善言辞,但是开口一句“小斌,你回来了!”还是深深的敲击着我的心,父亲和母亲一样,老了很多很多。父亲很快的帮我收拾行李上车,我们一家三口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看着一路上陌生又熟悉,老旧又崭新的路景,我的内心翻腾着莫名的伤感,父亲载着我,和我说了很多的话,但是说的最多的是让我回家工作,我因为有很多的原因暂时还不能回家工作,所以一路上只能含糊其辞的答应着。
很快就回到了家,因为今天家里要去家庙里面吃饭,所以父亲匆匆的放下我就去家庙里面帮忙去了,我们两父子,始终不会太过直白的表达对彼此的爱意。
母亲紧接着也回到家,带着我参观了一下新家的装修,同时,和我一起参观的还有因为我回家而醒过来的弟弟。
弟弟长高了很多,瘦了很多,黑了很多。
见到我回家之后,弟弟很快的起床了,帮着母亲,帮我铺床,帮我准备洗漱用品,毛巾拖鞋,从弟弟的眼神和行动中,我解读到了兄弟之情。
铺好床之后,母亲也去帮忙去了,临走的时候让弟弟等我洗好澡了就带我去吃饭,之后弟弟就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我,我洗好之后,很自然的给了弟弟一根从长沙带的烟,弟弟接过烟,和我说其实他现在很少抽烟了。
说完就顺势打火点燃,慢慢的吸了一口烟。
我和弟弟一边抽烟,一边走着去离家不远的家庙里面吃饭,饭菜很丰盛,同桌的人也是和我们差不多的同龄人,但是我对于他们,他们对于我总是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隔阂,所以我吃的不是很起劲。弟弟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适应,就带着我回家了。
回家之后,我就睡在了弟弟为我铺好的床上,安静的睡着了。
之后的三天,我基本上是陪同着父母去吃宴席的。
直到了第四天,我得知弟弟需要一双田径鞋,于是主动提出带着弟弟去县城里面买,于是我们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来到了县城,但是县城很小,并没有我们需要的鞋子。在打听之后,得知了只有市里面才有,于是我和弟弟就踏上了去往市里的大巴车。
三个小时的路途,我们赶到了市里,我给弟弟科普了关于手机打车的事情,弟弟很惊喜,也说着他最远没离开过县城,说的我心里一阵的痛。
之后在我高中同学的带领下,我们很顺利的买到了田径鞋,以及在店家的推荐下,我还顺便给弟弟买了田径比赛是要穿的背心和短裤,弟弟很开心,同时也在得知价格之后拒绝了我要给他再买一双鞋子的想法。
之后,我们三人来到了一家奶茶店,点了三杯西柚,花费五十一。
看三杯西柚花了五十一,弟弟的感慨大了,在回家的路上,跟我说,要是他的话,绝对不会买这么贵的奶茶,要是折算成可乐的话,他可以买十七瓶,会喝的撑死。
我对弟弟说:“这是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赚来的钱,而且,花在你的身上,我不觉得贵!”
听完我的话,弟弟若有所思,不再固执,喝完了最后一口,扔进了垃圾桶!
我婉拒了我同学的几番邀请,决定不留在市里,还是回家陪父母了,于是我和弟弟赶上了最后的一趟车,对于这个弟弟只来过一次的市里,弟弟没有过多的留念,我们匆匆的就像一个过客。
回到了县城汽车站,弟弟拒绝了我再一次打车回家的计划,我们一步步的丈量着属于弟弟的城市,弟弟来到县城,很开心,带着我买了他最爱的,刷了辣油的鸭脖!
之后,我们赶上了回家的最后一趟公交车。
在车上,弟弟兴奋的和我聊着他的努力,他的梦想。
我想起电影《激战》里面的一句话:“怕,你就输了一辈子!”我分享给弟弟,弟弟觉得很受用,之后还分享到了他的空间里面,得到了很多的赞。
回家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半,父母因为担心我们,一直没睡,守在电视机前等着我们,直到我们回家,还给我们准备了饭菜,看着我们吃完。
弟弟因为今天买了新鞋新衣服裤子,很激动,而且迫不及待的要穿给父母看。
不得不说,穿上新衣服的弟弟,真帅!
弟弟还给我们演示了他在训练过程中的动作,分享了很多学校,教练,同学之间的趣事。我们一直聊到了很晚,聊的很开心,弟弟和父母说了很多我的好话,也告诉了我很多家里面的事情,我们一家人都很开心,直到我发现了弟弟的牙齿不对劲,属于地包天,全家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没事没事!”弟弟笑着摆手,“就是因为这样才跑的快!”
弟弟笑的很开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笑容的背后,我捕捉到了一丝的悲凉。
后来,我和父母商量着等弟弟高考之后带着弟弟去矫正牙齿!
第二天,弟弟被父亲骂了,因为一些亲戚之间的复杂关系,弟弟并不喜欢表哥,所以对于表哥一家的造访,弟弟不是很上心,引起了父亲的不满。
我没有着急调解,先让他们两人冷静下来。
之后,委屈的弟弟终于向我们透露出了隐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秘密。
那年弟弟初一,因为长得不高,穿的不好,牙齿还有点地包天,和我一样受到了同学的欺负,同样的,弟弟选择了隐藏,为的是不让家里面担心,所以就算是被打的脑震荡,弟弟也是说是自己从床上掉下来摔的。
而弟弟之所以讨厌表哥的原因就是因为表哥是弟弟中学读书的,而再一次酒席之中,表哥接着酒劲奚落了弟弟一顿,说要是弟弟不听话,就让弟弟在学校里面混不下去!
从此,弟弟就不喜欢这一个有血缘关系,不仅不帮自己,还要让自己在学校里面呆不下去的表哥!
弟弟说完,母亲哭了,父亲自责的自己回到了房间,我告诉弟弟,“总有一天,你会成长成不需要看别人脸色的,但是现在你要做的是不要让不开心的事情影响了你,你是优秀的,所以你也需要学会用暂避锋芒来沉淀自己,然后厚积薄发!”
弟弟看着母亲哭泣,父亲叹气,还有我的鼓励,努力的点头。
第二天的年夜饭上,在我的示意下,弟弟给父亲倒了酒,我们三人喝的很开心!
时间很快,假期在不知不觉中只剩下两天了!
我离开家的前两天,我带着弟弟再一次的去城里买他开学所需要的衣服,我们左挑右选,因为弟弟的衣服很难买,一个是我们没有很多钱,做不到想买就买,二是弟弟的身材瘦小,就算是遇到合适的衣服,也会因为没有合适的码子而放弃,但是把县城基本都走遍了之后,终于给弟弟买到了合适的衣服,同时我也带了一堆的吃的想留在家里让父母和弟弟慢慢吃。
我一直想着弟弟脸上的青春痘,于是趁着有时间,给弟弟买了一套洗面奶和祛痘,之后我带着弟弟去到了我们县城里面的最有名的金店。
我分别给父母选择了一只银镯子,在我们那个地方,银器代表的是驱邪避祸,保佑家人平安。我很久之前就想买了,加上今年是父亲的本命年,所以我是有着非买不可的理由,当然看,这也是为自己所买的,因为长年累月的不在家,想着就是父母要是想我的话,看看手上的银镯子,能缓解一点相思,也是一种救赎,一种能力的表达,想告诉父母,我长大了。
我也想给弟弟买一支,但是弟弟怎么说都不要,眼眶泛红,一直说着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直说着好感动!
最终我回到了家,在我和弟弟的百般好话之下,父母才打消了要退货的想法,母亲更是含着眼泪带上的银镯子,看着父母黝黑的手上带上了我的心意,我鼻子一酸,借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清早,我就要赶车回长沙上班,强忍着眼泪送别了父母和弟弟,我踏上了我的征途。
平安抵达长沙,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母亲的情绪依旧不好,还是难受我的离开,电话的一头全是思念和不舍。
我努力的笑了,不想让自己眼泪掉下,让母亲更加的担心。
很久,母亲平静了下来,和我说了很多话,看到了我成长,也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后来,弟弟参加了田径考试,以县第一的百米成绩回报了我们。
我在第一时间给弟弟打电话祝贺,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弟弟说,他要像我学习,他要实现他的梦想,他要理解父母,在家多多的帮助父母,少让父母操心。
我说好。
父母也和我说了关于很多弟弟的事,说我这次回来对弟弟的冲击很大,弟弟很受鼓舞,也更理解父母了。
我说好。
入夜,我想了很多。
想到了小时候,弟弟其实很粘我的,只是我却喜欢和同龄的小孩一起玩,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有一次玩球把家里的香炉打翻了,但是却诬赖给弟弟,而弟弟也傻乎乎的为我挡下了。
想到了因为和邻居的小孩吵架,弟弟被欺负,我却后知后觉的只会哭。
也想到了有一次弟弟出去玩,弄丢了母亲刚给他买的手机,我发怒的把他和他的伙伴打了一顿。
也想到了,弟弟穿着我穿小的衣服长大。更想到了我小学没考好,但是还是在父母的帮助下,上了一所不错的初中,而弟弟则是没享受过这种特殊待遇。
想到了小时候弟弟最爱玩的是摩托车的轮子,能玩一天。
想到了最爱吃的一款叫小舌头的雪糕,吃完会满足的笑。
想到了,在我最没钱的时候,弟弟把他仅剩的压岁钱给了我。
想到了,为了不上课,我和弟弟在厕所里面躲了一个上午。
想到了和弟弟一起打地铺等待父母归来,两个小孩被蚊子咬的浑身是包。
想到了一起上山摘李子,一起在河里面翻石头,一起在天台上化身武林高手,一起躲猫猫,一起去田里做事。
和弟弟之间的事情,开心的,难受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成长是经历,回忆会觉悟。
我们各自经历着,成长着,但是时间在怎么的改变,我们是兄弟的事实不会变。
小时候,我和弟弟是没有梦想,长大了,我们的梦想是彼此都好。
小时候,我和弟弟吵架打架不可开交,长大后,我们努力的维护着对方。
小时候,遇到好吃的,觉得自己吃不到很不开心,长大后,好吃的会想着给对方分享。
生活,总是一团糟糕,但是请继续,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但是请继续,相信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穿到梦想的新衣服。
每当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起家人,我都会感到暖意和前行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