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余华,大家应该都不陌生,他塑造了无数经典的人物形象,他的作品被译为多种语言相继在国外出版,长篇小说《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同时入选“九十年代最具影响的十部作品”,乃至今天,余华的作品也长盛不衰,透露着鲜活的生命力。在他的作品中,《活着》是我读过的第一本,福贵的形象现在仍深刻地印刻在脑海中,这个平凡而不起眼的角色在他的笔下变得熠熠生辉,而带的色泽却是灰暗的,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拨不开,也抓不住。曾有一个血腥的世界,一群苦难的人,是余华把他们写了下来,带到了我们的面前。他写着这血腥的“世界”,也写着苦难中的“温情”……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余华和苏童、格非、孙甘露等的创作形成了一股文学潮流,评论界称之为“先锋文学”。他们注重表现内心深处的自我,也描写荒诞体验,或致力于批判社会现实。余华的作品有着先锋派的创作特点,也体现出现代主义思潮的特点。但他的作品也不可避免的经历了转型,他早期的作品,也就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创作发表的,都致力于对残暴、血腥、死亡的描写,如《现实一种》、《鲜血梅花》等,荒诞而又现实。随着《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的相继问世,我们发现余华的作品逐渐不再那么倾向于对暴力、死亡与血腥的描写,而是多了一份“温情”。这种“温情”在《许三观卖血记》中体现了出来,书中不免有荒诞、有血腥,但从许三观一家面对时代变革、面对自然灾害、面对疾病时仍乐观、坚定的态度中,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温情。许三观多次卖血,可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在当时那个动荡、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这样的付出,亦是难能可贵的。从《活着》到《许三观卖血记》是余华内心世界变化的体现,同样是叙述苦难的人,许三观的结局虽留有遗憾,但相比福贵而言,不免是算好的。为什么余华血腥“世界”的描绘那么逼真?余华在他自己的杂文集《我们都生活在巨大的差距中》提到:“我觉得是自己的成长经历,决定了我在一九八零年代写下那么多血腥和暴力。”而对于逐渐“温情”的转变,余华则表明是因为一个梦境,他梦见自己血淋淋的死去,于是便决定不再写血腥和暴力的故事了。
余华作品中的血腥与暴力是有余力的,不是一次把所有的残暴写完,而是留有余地的在接下来的作品中相继有所体现。我想这是余华表达出在那样一个时代,血腥与暴力像是不会停止般的充斥在人们的生活中,于是,苦难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在《现实一种》中,余华极尽地描写最后山岗行刑与被解剖的画面,现实中又透露着荒谬。后来,余华在杂文集中也写道,对于行刑的描写是他小时候经历过的,他也曾向旁观者一样去围观他们的死亡。所以,血腥的“世界”在余华作品是真实存在的,虽然他曾受西方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作品中依稀有着荒谬、异想天开的因子,如他以复仇为题材的仿武侠小说《鲜血梅花》,还有近年新出的作品《第七天》。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是一个充满了苦难的世界。对于那样的一个年代,余华善于捕捉平凡的小人物,从小人物中体现大时代。中国几十年的发展,在他的苦难叙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利用血腥和暴力,引起强烈的视觉和心理冲击,同时,苦难中流露出的“温情”更让人动容,这就是余华的苦难叙事——血腥的“世界”与苦难中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