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般的心,不是做了多么伟大的事,仅仅是因为勇敢,敢于自我批判。
近日讲授了高中语文必修二的《囚绿记》,作者在文中最后一段写到:“离开北平一年了。我怀念着我的圆窗和绿友。有一天,得重和它们见面的时候,会和我面生吗?”问及学生,为何过了一年,作者还要怀念?这“面生”二字透露了作者什么样的情感?有学生说到,这里有作者深深的一种愧疚之情,因为“我”曾严重地伤害了它们。一课结束,学生读懂了作者的愧疚之心,忏悔之心,也就算是读懂了这篇文章。(暂且不论这篇文章是否有象征意义的主题)
巴金先生在《怀陆圣泉》 一文中说陆蠡有一颗黄金的心。这颗黄金的心,把一条常春藤视为“绿友”,当自己“没有得到感情和理智的匡扶,而受着它们的轧轹”时,把它牵进到屋子里来,以装饰简陋的房间和抑郁的心情。过了一年有余竟然写了这样一篇文章来怀念它,认为当初的对常春藤的行为是因为自私的念头,是一种囚禁,以至于有了“魔念”,而在这“绿”病损时,都仍旧不放走它。曾经对这份绿的极度热爱,在爱中变异,继而是一年之后的自我批判和忏悔。
这到让我想到了曾入选人教版高中语文必修一的一篇课文——巴金先生的《小狗包弟》。在那篇文章中,巴金先生又何尝不是有着一颗黄金的心?他笔下的的小狗包弟,那只通人性的可爱的黄毛小狗最终被送到了解剖台上,在人人自危的时代里,连自己生命都不能保全的人想方设法给了它一个比起被打断腿最终残喘而死要稍稍痛快的结局,算是仁至义尽了,但巴金在过去十三年后竟仍迟迟不能释怀,“满身的创伤使我的心仿佛又给放在油锅里熬煎”,写下这篇文章来“怀念包弟,我想向它表示歉意。”
两颗拥有黄金般心的人遇在一起,惺惺相惜。
在抗战期间,有一年半的时间,他们常常在书店见面,而且在书店的客厅里往往谈到夜深。当不得已因宵禁而分别时,巴金说“我的心总是很暖和,我仿佛听完了一曲贝多芬的交响乐,因为他是一个崇高的灵魂接触了。”巴金对一个比他还小四岁的人,在文坛上名声也不如自己的年经人,全然没有一丝轻视,反而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可见陆蠡却有着很多能吸引巴金的地方。
巴金说,有了这样的朋友,我的生存才有了光彩,我的心才有了温暖。
我大胆地想正是在陆蠡细看那常春藤伸开柔软的卷须时,细看它舒开折叠着的嫩叶时,巴金在面对日后的挫折时多了一分宁静。正是在陆蠡笔下的常春藤“永远向着阳光”“永不屈服于黑暗”的感召下,巴金先生面对不公的命运时多了一份坚定。正是在陆蠡忏悔因爱而变异的情况下囚禁了“绿友”的启示下,巴金先生反思自我,反思人性,拷问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