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我中考落榜。后来,我来到山里的一所高中,抱着“走进去是为了更好地走出来”这个信念,开始了我的内宿生活。那时候网上总是说高手在民间,我是举手赞同的,因为我的宿舍里,高手遍布。
一
从一号铺说起,一号他身强力壮,一副凶悍模样,胳膊跟我们的大腿一般粗,西楚霸王力能扛鼎,他是力能举人,在与他玩体搏的时候,我们都是一块上阵的,但是画面就像好莱坞的大片,绿巨人和凡人的对决,一不小心,就被一他抬起来,扔个几米远。
他是我们宿舍里的悍将,身上的数据便足以令人心惊,一米七多的身高有一百七十多斤的体重,可谓一厘米一斤!因此,每当宿舍与别的宿舍大战的时候,一号出马,所有人都下马,一道烟地溜走了。
或许上帝真的有那么点公平,给一号体能上的优势便不给他学习上的天赋,他每天贪黑起早勤奋学习,却无时无刻不在给全班垫底,原本我以为他这么努力,一定是名列前茅,但当我在成绩单前五十多名还找不到他的名字时,我头上的问号大得可以晾衣服了。
二
二号铺睡的是舍长,我们每天色长色长地叫,倒不是我们刻意如此,只不过没有办法,潮汕人都难以区分平舌翘舌还有i与e的差别,怎么顺口怎么说。舍长是个弱弱男,有点好欺负,无论他是发怒还是不发怒,都没有一丁点威严,宿友就是欺负他,咋地,最后,最后……就是他被欺负了啊……
舍长是我们装斯文——还是叫做装逼吧,装逼的楷模,他有一句名言,“做一个男人要专一”,可是我们都不是男人,宿友都是一群禽兽,一窝色狼,而我,是个未成年的男生。所以,他自己的专情无法影响感化我们,我们照常沾花惹草,他只能一个人,默默地为遥不可及的女神专一。
三
三号是J J,不是他长得像林俊杰,而是他的名字拼音都有个J。他有一点娘,除了脸上痘痘多了一点之外,还挺帅的,不过在我们这群粗汉看来,他的娘炮已经抹杀了他的所有优点。
J J的地理蛮厉害的,是学什么什么火箭在哪一天发射然后一下子跳到广东的气温是怎样怎样的料,地理老师很重视,只是可惜,他后来选了理科。
四
四号是个鸡肠男,该怎么说他呢——他从不带吃的东西来学校,也从不花钱买零食,可每逢他的视野里出现能够入口嚼的,他一定是第一个扑上来,咬它个稀巴烂。你不让他吃他还能理直气壮地指责你吝啬,而当你不小心占了他便宜,他肯定会找机会来讨回去。
大伙儿其实都很看不惯他,我们一度冲动得想暴打他一顿,但是,后来想了想,我们为了打一个长着鸡肠的禽兽而被学校开除,也太不值了吧?
五
五号他——我是很想用她来称呼他的,只是既然来男生宿舍住了,还是尊重他吧,不乱贴他标签。他有非常标准的兰花指,走路像西游记里的仙女一样,两只手还要柔情似水地放在肚脐前……大家都很排挤他,因而到后来,他会因为我们在夜修聊天而觉得是在议论他。
他有洁癖,受不了别人碰到他的东西,有一次因为他外套上的一道墨水划痕把一个女生弄哭了,我猜这就是他不受待见的原因,渐渐,我们都开始伤害他,我们对他语言攻击,他换裤子要躲厕所里,我们这群粗汉就说是不是裤裆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名字里有个洁字,我们在背后赐了他一个封号——妇炎洁!当然,没敢当面羞辱他,不然万一他想不开我们可罪大了。不过,与他同宿的那段时间里,我们的过错其实也不小了。
六
六号他是个一米八多的家伙,人高马大,魁梧的身板简直就是一堵墙。他喜欢吃辣条,所以被我们叫做辣条。他仗着自己的体型,总是欺负人,我就是受害者之一,虽然我的臂力不差,但怕痒是我致命的弱点。有一回,大家终于忍不住了,宿舍揭杆而起,将他抬起,双腿叉开劈柱子,轰轰烈烈的起义就这样,记在宿管的本子上,名垂千古。
七
七号是背心哥,因为总是穿背心,四季如夏。这不算什么特别的事,主要是因为学校禁止穿背心,而他是公然挑战校规的第一个,成了人海里十分醒目的人。而他跟别人解释穿背心的原因是穷,只穿得起一件十多块钱的背心,不过我知道,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因为他认为背着心走在前进的路上,一定可以到达目的地,不冷,是由于年轻气盛,是由于还很相信明天,相信走到终点能等到那个女孩。现在却很少穿背心了,因为吃出啤酒肚了,怕冷了,知道在终点是等不到了。当然,我知道这些,是因为,背心哥就是贝辛搁。
八
我下铺八号是个富二,虽然没富到漏油,但是他是个经常吃美多基的人,这在山区可是个大款。
他在开学不久跟我说他最讨厌班里那个做作卖萌的女生,说怎么有这么作的人呢?可是后来,他却恨不得把她捧在怀里含在嘴里,每每有节日,就买一大堆巧克力追她。我想人怎么那么善变呢?哎,可能我们要做到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比做到为自己的心负责更难了许些。我猜他说讨厌这个女生时,其实已经把她深深记心里了,说讨厌,但天天想念,日久生情,就成了这样子了……
九
我的邻居九号是个手机党,每天默默无闻,除非你有话主动跟他说,不然,他是可能一天都不吱一声,我想,这或许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了!
回到宿舍,他书包一放鞋一脱,串到铺里看小说,或者玩游戏,存在感几乎为零,宿舍谁生日喝酒通宵,他一概不参与,我想了一个词形容,另 一个世界的人。
十
十号是个武林迷,即使他人瘦个子小,但他劲头可不小,每每当宿舍里有人饥渴时,要跟他P多久都没问题。
他在家里有练过几招武术基本功,虽然可能还打不过三脚猫,可是,对武术迷恋的人他是我见过唯一一个。
十一
这货是个富二,他就可以称得上富到漏油——应该说富到脑袋漏水了更确切些。
他的嗓门大,未见人先闻其声是他一大特点,我在一楼楼梯有时就听见他在五楼说话的声音。色长评价他:他没睡的时候,全世界都不睡,他睡觉了,全世界才得以安歇。总之,如果你机车喇叭坏了,可以考虑一下载他上道,需要鸣笛的时候他吼一声,比警鸣还响。
我之所以说他富到脑袋漏水了,是因为他是个完完全全的人渣,皮夹里钞票花光了后,打电话回家,语气粗鲁,吼嚷交加,见过没心肺的,但没见过这么没心肺的,大概是这样,他觉得他爸是他孙子吧。
十二
十二号是个学霸,学霸超牛逼的,他总是清晨五点多起床,差不多六点就不见人了,他六点左右就在教学楼学习,背单词,我曾思考过他为什么成了学霸,因为我成绩曾比他差不了多少,可是学霸开口一鸣惊人,他说把英语提上来就好啦。我说怎么个提法?一天记几百个单词啊,如此简单啊!我,我,我都口吃了……
学霸是个手机党、低头族,这让我很诧异他的成绩为何如此地好?有一天,我打开他的手机,才明白学霸的世界我无法面对,几乎所有的软件不是词典就是题库,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什么猿题库,学霸君······我大概可以写一本书,就叫《学霸是怎样炼成的》。
十三
十三号使我们宿舍一条鱼,因为他姓俞,所以他成了一条鱼。他是广府人——广州长大的,来这边读书。因此,我们常常说他:城里人诶,欺负我们山里人没见过世面……
他是个网购狂,他用的东西都是淘来的,他也是个富二,挥金如囊土。他给我们带来好多不健康的话题,后来,他反思自己,哎呀,我思想有点脏……这时十号就站出来,说什么有点脏,这里最肮脏最龌龊的人就是小鱼——应该叫脏鱼了!
十四
没错,我们宿舍一共有十四个铺位,怎么样,环境相当不错吧?十四号是我同桌,后来他住不惯,退宿了。
我同桌也是一朵奇葩,他平时静得比佛像还难开口,可有时候他的话多得滔滔江水止不住。他说,他曾和几个朋友去旅游,没入旅游团的,住了一家酒店,就盘缠支透,酒店后来还问他们洗不洗脚?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连声说不要。隔天清晨收拾东西后溜走了,他跟我说,如果洗下去,没钱还是不是扣在那里当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