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零食甚为有限。作为不喜欢糖果的非典型性小孩,瓜子必是一生挚爱,路边摊用来包瓜子的是拘成圆锥状的旧报纸,刚好一手抓着,一手磕。逢年过节总有似乎吃不尽的瓜子,最为惬意的是大年三十可以把吃完的瓜子皮随手丢在地上,不用担心吃得到处是子皮被爱干净的姥姥说落,而且还不着急打扫进垃圾桶,按照习俗三十不动扫把,脚踩着瓜子皮发出脆脆的声响,心里暗暗笑出声。
冰棍-雪糕-冰淇淋,记录了我儿时冷饮的变化。方形的塑料泡沫箱子,上盖厚厚的小棉被,这就是最早走街串巷的移动冰箱。夏天,每天姥姥给表哥一角钱,路上一人一根冰棍,边吃边走,上学路也短了许多。妈妈会从钟楼买回钟楼小奶糕,比起一般的冰棍有着浓浓的奶味。初中兴起了棒棒冰,这个东西的吃法充分体现了个人的性格。有计划的同学会把它敲碎了,一口一口的挤着吃,每口都有甜味。性急如我,必是吸吸吸吸吸吸吸,把染着色素的甜水吃尽,剩的一管子冰碴儿,节俭如我也是断不会丢弃,冰碴儿也是甘之如饴。娃娃头雪糕,美登高,虽美味但记忆中确没有那么深刻。
再往下数就是爆米花了。爆米花的大叔不定期光顾,不需吆喝,只是默默的把带转把的炉子和神器大罩子铺置完毕,一众孩子早就捧着各色容器排队停当。食料加入炉中,一圈圈的转起来,待时机成熟连上罩子,万众瞩目一声巨响“砰”,米粒玉米粒已摇身一变膨胀数倍。那时佐料多半是用白砂糖,若是谁家带着糖精,站在队里也有着暴发户一般的卓然不群之感。到了美国买了一先进版爆米花机,黄油 白糖皆试过,但不复儿时味道。
高中住校,三餐皆为外食,有很难吃的附中食堂,有稍难吃的财院食堂,红砖南路上的各色馆子更是常客。离家之后慢慢开始吃辣,选择也就多了很多。凉皮面皮,咱家乡的招牌,随便走进个小店都不会让你失望。那时常去的豆豆麻辣粉,飘着一层红油,我怕辣又不服输,总是满含心机的把麻辣粉上的辣椒飘来飘去少入口些,每每吃完鼻头微汗,辣的嗓子冒烟,麻的嘴唇都感觉生生厚了许多,说话也不利索了,却是欲罢不能。冬天来一份砂锅米线,翻滚着端上来,热气瞬间把两个眼镜都蒙上一层白雾,香味扑面而来。
最最最喜欢的,压轴出场的,就是学校对面的路边摊-饼夹菜。老奶奶夹菜,儿子负责烙饼。极其简单的煤炉子,上面盖着一个大铁盘,揉搓翻擀后面团先放在铁盘上,正反面烙到八成熟,再放入铁盘下炉壁侧面烘熟。炉子旁面一面桌子摆有若干大盆菜,土豆丝,胡萝卜丝,海带丝,海蜇丝。桌子旁还有个小炉子,上面老汤咕噜噜的炖着肉,卤蛋和花干。老奶奶见到我们常客,都要从炉子里现拿烧饼,趁热夹入花干和各色菜类,再加一勺炖了一天滚滚的肉汤。香脆可口,回味无穷。
高中毕业后,再也没吃过那么香的饼夹菜,砂锅和麻辣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