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陪我妈回老家走亲戚,太久没回去,看着和儿时记忆里差不多的村落,不免觉得有几分萧瑟。几条主要的道路都铺上了水泥,路面上有印着泥的车辙,不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正是春耕时节。一路青青黄黄的野草,蔓延到不知谁家的院子。
拜访完所有的长辈颇费了一番周折,有两家在村里换了大房子,从村东头换到了村西头;还有一家,儿子结婚了,全家都搬进了城里。多年不见,总免不了一番唏嘘,闲话家常间跟我妈感叹着“当年的小毛丫头都出息了,你也该借光享享福了”。回去的路上我妈还在跟我玩笑:“都说闺女出息了啊,我得怎么享福啊?”我快走几步到她前面,转过身来:“其实她们都夸错人了,最厉害的是你和我爸,供仨闺女读完大学,没欠一分外债,还在城里买了房子安了家,你说你厉不厉害?!”
我看着面前这个我最爱最崇拜的女人,身姿纤瘦却挺拔,梳着整齐的发髻,几缕散发落在耳畔。上个月刚染完的头发,现在又拱出了白色的发根。皮肤略有些粗黑,却永远衣着得体。明明是半生操劳,你却只能从她的眼中读出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妈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大家第一次清楚认识到她这种个性,大概是源自和我爸的婚姻吧!那时正好有人给她俩做媒,两个人是同学,两家的村子离的也不远。谁成想,没隔几天,又一个媒人上门给我爸说媒。这样的消息总是传的很快,我妈知道了二话没说,骑着自行车直接找上了门,就要一个痛快话。结果,这亲,就这么定下了。
我妈是个特别勤劳的女人。当初分家的时候,她和我爸就拎着点玉米,领了一笔不小的债务就出来了;紧接着就是三个女儿陆续的到来,日子更是难过;又过几年,三个孩子都到了入学的年龄,毕竟,我和最小的妹妹也只差了四岁。我清晰地记得,秋收时节,每次我半夜醒来的时候,都看不见爸妈的身影,等第二天早上再起来的时候,就是满屋的饭香。就这样从小学,到初中、高中、还有大学。
我妈是个特别柔软的女人。三十岁那年,我结婚了,第二年有了宝宝,她来帮我一起带。她时常会用热水去泡手。起初,我以为是关节痛,后来有一次我问起,她说:“我的手太糙了,宝宝那么嫩,我怕弄疼他。”她用她全部的情感疼惜着这个我生命里的小男人。春节时她要回家陪爸爸,看到杭州的蔷薇开的好,她小心翼翼的剪了一节枝桠,放在随身的背包里带回了家。
家里的花花草草很旺盛,我妈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爸帮她侍候着这些心肝宝贝。自从我爸买了第一部手机,除了打电话他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短信,每年的情人节给我妈发,默哀那些我没有男朋友的日子。现在,我只希望我妈,这个女人,能够永远、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