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火车

波普尔和卡尔跟往常一样躺在山坡上,山坡下面是一条长长的铁轨,谁也不知道铁轨通向哪里。铁轨的一边是倾斜大约四十五度的山坡,卡尔和波普尔正躺在山坡上白花三叶草长的最茂盛的地方,太阳很温柔,这样躺着很暖和。铁轨的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被分割成大大小小方正的土地,土地上大多是是附近的农家种的蔬菜水果,偶尔还能见到戴草帽的农户拖着细长的白色水管从这头走到那头。

太阳快下山了,波普尔感觉到背部有些潮湿,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到了猜火车的时间了。

卡尔从来不会主动和波普尔说话。在玩游戏之前,波普尔一直在讲述自己一天无聊的生活,从早晨起来洗漱讲到在来这儿的路上看到的一条狗,卡尔不会有任何回应。

波普尔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拍拍有点潮湿的屁股,对卡尔说,我们开始玩吧。卡尔看了一眼被波普尔压的蔫下去的三叶草,神秘的笑了一下,一句话没说。波普尔说,我猜下一趟火车再过五分钟会从这里驶过,目的地是A城市,该你猜了。卡尔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波普尔,一句话也不说。

太阳下山了,驶来一列去往A城市的绿皮火车,波普尔又猜对了,他总是能猜对。波普尔欢呼的时候卡尔跟着一起笑,一句话也不说。火车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总会鸣一次悠长的笛,由远及近,像是从你的左耳贯穿到右耳。卡尔捂住耳朵,他很不喜欢这个声音。

火车驶过去,带过一阵呼啸的风声,风声过后,静的可怕。没有了白天的温暖,现在,冷的刺骨。

波普尔是卡尔的哥哥,每到周末,波普尔就会把弟弟卡尔带到这里玩猜火车的游戏。

卡尔是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性格孤僻,害怕陌生人和噪声,哥哥是唯一一个能与他交心的人,和哥哥波普尔呆在一起,卡尔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波普尔明白猜火车能让弟弟卡尔安静的和他待一下午,即使卡尔一句话不说,波普尔也能感受到卡尔的开心和希望。

村上春树说:"世界像一锅稀粥,黏糊糊的没有骨骼,无从把握。"

但是,我希望每一天都阳光明媚,我希望山坡上的白花三叶草永远不要凋谢,我希望绿皮火车每天从这里驶过,我希望波普尔和卡尔的猜火车游戏能一直充满希望地玩下去。

是的,我希望,这个像一锅稀粥的世界,和你一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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