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敏先生的纸上动画——《东京教父》Storyboard book

2011-08-21旧作

（本文刊载于《cgworld时代漫游》2011年8月刊）

《Tokyo Godfathers Storyboard book》

中译名：《东京教父分镜本》

出版社：SONY PICTURES

出版日期：2004年4月

语言：日语

价格：11500日元

开本：大32K

页数：656页

印刷：黑白

装帧：平装

入手难易程度：日本YAHOO和AMAZON皆可购得全新的DVD BOX，不过定价高达11500日元，因此推荐在上述网站上寻找二手美品，毕竟BOX的戏肉是那本分镜集。我的BOX就是花3000多日元在AMAZON购入的。

2010年8月24日，日本动画导演今敏先生因病去世，享年四十七岁。在先生刚刚离开人世的那些日子里，他的那封流露出对亲人、爱人和动画事业不舍之情的遗书被翻译成各种文字，在网络上疯传。那些朴素的字句直指人心，读来令人黯然神伤。

回想起来，我最早接触到的今敏作品，应该是他担任脚本和分镜绘画的OVA动画——《乔乔奇妙冒险/DIO的世界花京院的死斗》。那部动画虽然是小成本制作，却以流畅的分镜和凌厉的剪切完美地再现了荒木飞吕彦笔下的奇妙世界。很多年后我才知道，今敏先生早在1984年就以漫画《俘虏》赢得了千叶彻弥奖并正式以漫画家的身份出道，难怪他的分镜画得那么好。而这部《乔乔冒险奇遇》，也是今敏先生向动画监督之路迈出的第一步。1997年后，他相继创作出《Perfect blue》、《千年女优》、《东京教父》、《妄想代理人》和《盗梦探侦》等佳作。他作品中包含的强烈现实感与日本常见类型动画中的虚幻感泾渭分明，而在幻想与现实之间快速切换、自由来去的叙述方式更是他的独门秘笈。这个男人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在日本乃至世界的动画史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今敏先生的众多作品中，最为人熟知和喜爱的是那部令他获得了无数荣耀的《千年女优》，可我独爱那部让人笑中带泪的《东京教父》：变装女郎兼同性恋者阿花、退役自行车手阿仁、离家出走的少女美雪，三个人生失败者的命运因为捡到一个弃婴而改变。为了寻找孩子的生母，三人在魔都东京展开了如过山车般高低起伏的冒险旅程。当朝阳在城市的天际升起，流浪三人组终于在神的诞生日完成了对自身的救赎。《东京教父》虽然没有采用今敏最擅长的虚实交替的叙述手法，但无论是导演技法的纯熟度，剧本的完成度，还是片中蕴藏的丰富细节，都堪称先生创作质量最高的作品。特别是故事里传递出的那份悲天悯人的情怀，仿佛彻骨严寒中透出的丝丝暖意，令人动容。

出于对《东京教父》的喜爱，我托人在日本AMAZON买下一套二手的《东京教父》DVD BOX。对我来说，这是典型的“买椟还珠”。因为我想要的并非动画的DVD，而是BOX中作为特典附送的分镜头本（将分镜本与限量版DVD捆绑发售是今敏作品发行的惯例，从《Perfect blue》到《盗梦探侦》莫不如此，而DVD BOX的高昂售价也使不少今敏动画爱好者打消了拥有分镜本的念头）。

当《东京教父》的DVD BOX漂洋过海到达我手中后，精美的盒子和丰富的特典内容让我大呼厚道。外盒的封面上，是今敏为电影创作的海报图案：长着天使翅膀的弃婴清子，面带微笑，一手扶腮，稳稳地坐在一堆垃圾上。在柔和的光线下，那堆垃圾像极了一朵绽放的莲花，而清子的身上也发散出圣洁的光芒（最初今敏本来想给清子取名为“圣子”，取「きよし」（洁净、圣洁、清洁）之意，不过因为汉字和假名对不上而放弃）。内盒的封面上，则是今敏亲笔所绘的插画：流浪三人组齐聚在蜗居中享用晚餐，其乐融融，三个无家可归者却拥有着完美家庭独有的温暖。

DVD BOX的豪华特典之一，是十张绘制了剧中场景的明信片。在背景美术师的笔下，高耸的东京塔，圣路加建筑群，新宿新区的东京都厅，中央公园里的白鲸雕像，雪夜中的T字路，由道路工事和反光锥筒构成的“岁末风物诗”，都仿佛有了生命，呈现出独特美感。正如今敏先生所说，“或许大城市的建筑和道路中都宿有各自的灵魂呢”。

DVD BOX的豪华特典之二，则是32K大小、厚达656页的Storyboard book。Storyboard直译为“故事板”，是在电影拍摄之前，动画监督用图画或图表的方式向原画师和工作人员介绍故事发展、传达作画指示和要求的工具，上面标注了运镜方式、时间长度、台词和导演的提示，因此也被称为可视剧本。一般来说，Storyboard只需具备最终画面的雏形就够了，象《无皇刃谈》的分镜就潦草得可以，上面的人物只能说是初具人形。不过对于今敏先生而言，“分镜头的精度越高，向全体工作人员传递意境就越快，这是在制作《千年女优》时就确立的风格”。因此，在先生的笔下，分镜虽然没有达到原画的精细程度，特别是背景因为需要后期加工而采用了极简笔法，但每一格画面仍然被他赋予了漫画般的质感，寥寥几笔，阿花的温柔，阿仁的倔强，美雪的叛逆便呼之欲出，真是不负漫画家之名。

由于分镜的精度是如此之高，以至于在翻阅这本书时，观者处于一种介乎于阅读漫画和观看动画之间的特殊体验，双眼不知不觉间变成了镜头，随着导演的意图推拉摇移，俨然进入了 “纸上动画”世界。

书看完后，将DVD的花絮碟放入碟机，又看见了今敏先生。正在寻找阿花角色感觉的他身上层层叠叠套了好几件衣服，一边模拟流浪汉的“多重穿着”，一边让工作人员拍下照片作为绘画的参考。他认真的表情让我想起了他生前对自己的评价，“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二流的水平。不管是写故事，还是绘画，抑或是动画，都敌不过那些一流的人。不过因为通晓全部技能的监督并不多，从这层意味上来说，我应该能够位列上等才对。”

您说得没错，今敏先生。

今敏先生的纸上动画——《东京教父》Storyboard 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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