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脸

摄于2007年 东宁

初闻“东海楼”,我尚以为那是东海海边的一座高楼。

直到我学会蹒跚踉跄奔跑之时,才察觉这小小盆地中除了一条贯穿东西的蜿蜒小河之外,别无能与“水”扯上分毫瓜葛之物。

东海楼孤独耸立在盆地的中央——那是一个理论上离小河最远、阳光最近的地方。每个晴朗的清晨,熹微的阳光柔柔播洒在楼外的块块天蓝色瓷砖上,暖意与微凉的交融似是赋了这座突兀小楼一丝躁动的生机,任阳光流转宛如有缕缕蓝色清流自楼顶洋洋滑落,不多时,小楼四周灰头土脸的低矮砖房便被浸染的熠熠生辉。楼前的马路亦渐渐喧闹了起来,大二八那略显刺耳的刹车声令东海楼的钢筋水泥变得真实,高耸的身躯伫立在喧嚣的尘世中倒也平添了几分风骨。亦有不安分的飞驰者手刹脚刹并用,卷起的阵阵飞沙毫不留情的将阳光和清流统统掩埋割裂,霎时风骨化作风沙,风沙沦为尘与土。

当我第一次风尘滚滚、满头黄土的仰望东海楼的瓷砖与门面时,心生震撼——那惊愕宛如某个飘雪的冬日午后,巷弄深处贩着烤红薯、起了瞌睡的阿伯,忽而吼出嘹亮的呓语,不仅断了巷口路人吃红薯的念头,亦隔着羊皮袄惊出自己一身冷汗。彼时我未曾与海谋面,那一片一片浅浅的蓝色组成无垠与深邃许是将我的魂魄勾了去,我呆立在尘埃中找寻波涛的响动与涟漪的光影,竟生了被海风恣意撩拨的错觉,幽兰流转的“东海楼”,似乎确是变得名副其实起来。

母亲锁好自行车,领着我慢步向东海楼内走去。我稚嫩的臂膀高高擎起,犹如一支浮沉于海面的小小帆船的脆弱桅杆。

初入小楼,气氛热烈,似是踏入了东海龙宫的站前广场,氤氲的水汽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叫嚷争先恐后的扑来,令我猝不及防,进退两难。母亲不知何时竟松开了我的手,小小帆船的桅杆在起雾的海面上却傲然屹立。我唤了一声,却依稀只瞧见了母亲的裙摆;母亲似是应了我一声,然循声望去却只见母亲行的飞快,于是我条件反射般微屈身体,在迷雾与嘈杂中龃龉前行。

那天我穿着一双天蓝色的布鞋,鞋面上用黄线绣着诸如“快乐童年”、“幸运一生”之类的文字,可那横竖撇捺没有给我附上丝毫的幸运与快乐,却极其讽刺的描摹出我彼时的慌乱。想来倒也不蹊跷,许是那些娟秀的笔画被零星的泥点覆盖了的原因罢。

青白色方砖上均匀铺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每向前挪动一步都会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水渍。不知那水渍拖出了多长,我终于摸到了一扇木门的把手。木门散发着清漆的味道,潮湿的空气中它的气味分外鲜明妖娆;门把手虽是电镀,在这潮湿的空气中却终究不出意外的生了锈。

我推门而入,一双发乌的黑色皮鞋被我的“快乐童年”和“幸运一生”无情践踏,那绵延的水渍亦倏地收敛了下来。我朝着皮鞋的上方高喊一句对不起,却只见一个装着铝饭盒的网兜悬在半空快乐的摇晃,那叮当的声响夹杂着家常小菜的味道穿透层层白雾,令我不禁有些神往。他亦来了兴致,用粗壮的臂膀一把将我抱起,微笑着与我贴了贴脸颊。

满是肥皂水的味道。

他将我放在靠墙的长凳上,而后便踩着旧旧的皮鞋“噔噔”的离去,仿佛是锋利的冰镐砸在厚实冰面上那般坚硬与笃定。房门没有关严,隐约有狡猾的水汽顺着门缝游进小屋,房间里的气氛似是染了这低调而巧诈的暖流的格调,竟逐渐热络起来。夹着烟卷儿的老伯,打着毛衣的大婶儿,捅咕着半导体的顽童,还有不断搔弄着头发的少年,他们讲述着天南海北的莫名种种,兴致起不禁彼此拍肩或击掌相庆。

我定了定神,只见三位穿着大褂的阿姨拿着推子和木梳,在一张张木椅四周轻快的忙活。木椅上的人正襟危坐,似是与股下之木融为一体,分毫不动,可不多时眉宇间却有了动静,那隐约流露的欣然喜色似在告知众人其难以言表的熨帖;每人颈间都围着一面或微黄或雪白的及地围布,少顷便有缕缕青丝白发缓缓坠下。周围有好事者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更有甚者脱下外套或小褂,漏出印着红字的白色背心,转动脖颈作跃跃欲试状。穿着大褂的阿姨一下来了精神,推子梳子舞的更是眼花缭乱,简直失了心疯着了魔。

我未曾见过如此排场,有些疑惑。母亲不知何时坐到了我的旁边,告诉我这叫“剃头”。

我追问为何非要到这“东海楼”来剃头。

母亲一边和一个阿姨打着招呼,一边说:

“国营理发店里穿大褂的,专业。”

我不置可否,环视无趣,便只好在长凳上晃动双脚,乖巧的静候。

直到那阿姨掏出一把刀。

接着毫不拖泥带水的伸向了木椅上那似已微酣的老伯的喉咙。

“刀!”我大叫一声,语调中夹杂着孩童那独有而骇人的尖厉。屋子里起了小小的骚动,犹如海中倾覆的小小帆船卷起的微弱涟漪。几个穿着白色背心的爷们儿似是股间装了弹簧,倏的从长凳上弹起,两腿微弓,俨然扎好了可攻亦可守的马步,其站在妇孺的前面环视良久却终无法觅得目标。

“刀!”我指着白大褂阿姨手中的兵刃,再次惊恐发声。

白背心和白大褂一愣,不禁莞尔。

“这刀是刮脸用的。”阿姨一边给老伯刮着脸,一边对我碎碎的说着,“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我不要!”我声嘶力竭的喊着,那“快乐童年”和“幸运一生”开始绝望的抖动。

“当然啦,”阿姨给老伯刮完脸,便用肥皂洗了手,回身打开那木制的抽屉,从深处拿出一个裹着网兜、温温的铝饭盒,一边用食指灵巧摸索着打开盒盖的缝隙,一边柔柔的对我说,“小朋友,不需要用刀刮脸,咱们剪头就好!”

“小伙子等你长大了,再用刀!”有好事之人宛如未来的预言者般在耳边喋喋不休,似是在为刚才的尴尬找回可笑的平衡。

肥皂水的味道和家常小菜的香气再次弥散开来,众人的哄笑让一切落入俗套。母亲摩挲着我的头发顺势拭去我眼角惊恐的眼泪。想到在未来的某天,我亦终将面临那飞舞的刀片,不禁想褪去布鞋跳出窗去沿着土路飞驰,逃个痛快。

那天会有多久才来呢?

我流着泪坐到木椅上,任那绒绒细发被一一剪断,却终剪不断心底的刀光点点,寒影绵绵。


从此我的生命似是与东海楼扯上了干系。那光影流转的建筑里隐埋着我岁月的无声倒数,殊不知未来的某时,我忐忑的步入那氤氲的房间会与那雪白的刮刀碰面。遥想至此,我便心生惆怅,每每坐着木椅、系着围布、瞟着对面木桌上的那面斑驳铝镜中自己忧郁的嘴脸,竟生了犹如瞻仰自己遗容般的错觉。

东海楼旁那鳞次栉比灰暗低矮的平房渐渐隐去,静谧的悲壮犹如中华牌橡皮悄无声息的擦去田字方格上HB铅笔的印记,亦或是一只蜗牛与跑步机的顽固对峙——虽然缓慢却终未停歇。东海楼外墙上那泛着幽兰涟漪的瓷砖出现了裂痕,更有甚者已然脱落,一抹抹裸露的水泥墙面夹杂在斑驳的蓝色中,宛如被折成数段的桅杆,恣意漂荡在一弯浑浊的浅海中。

渐渐,东海楼的四周起了高楼,缤纷的楼体和闪烁的霓虹日夜交替、不眠不休的揶揄着日渐破败的东海楼,那个曾经离阳光最近的地方,现在已被这个世界抛弃在阳光干涸的角落。

东海楼的命,没有我的硬。

我尚未触及刮刀的锋利,它已然辗转到了生命的穷尽。


最后一次去东海楼,是在一个春日的午后。

彼时我已踏上轻盈的运动鞋,鞋底与地砖摩擦发出活力十足的“吱吱”声响。楼内那黏滞厚重的水蒸气早已消失殆尽,无需迂回试探便可直抵那扇刷着清漆的木门,清漆的味道早已散尽,无论如何浅闻深嗅终不得记忆的要领。电镀把手倒是换了新的,锃明瓦亮不带一丝一毫的锈迹,然触起来却已然失了彼时的温热,冰冷的令人不免对忆想中的种种火热起了疑。

我开门,穿着大褂的阿姨正以那把老旧的木椅为圆心前前后后忙碌,墙角排着一行歪扭的塑料凳,有的凳腿已然弯曲;上面零星候着几个主顾,紧锁眉头吸着香烟的中年人用力嘬着过滤嘴,那“吱吱”的响动虽响却亦吸不动其内心深埋的莫名苦楚;两个妇人坐在木椅上安静的打着毛衣,钢针摩擦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宛如一只于飞沙中深埋但奋力挣扎的亚利桑那沙漠金蝎;墙边靠着几个少年,他们高声吹嘘着彼此茬架时的勇猛,那缤纷而夸张的语言声调,似乎让东海楼有了回春的迹象。

中年人把烟头狠狠的扔在了地上,接着用那双破旧发乌的黑色皮鞋死死的踩住,左右碾压,不得放松。

我望着他那双似曾相识的皮鞋微微出神,仿佛是遗失多年的铝饭盒找到了盒盖般熟稔和惊喜。

“扑通”。

他重重坐在木椅上,紧紧盯着镜子里穿白大褂的阿姨。

她见状亦未作声,只是把那围布轻轻绕在他的脖颈间,而后用一个墨绿色的小夹子将布面夹好。

“啪!”

他起手一个巴掌,直接打在她的脸上。声音不大,却直接将这东海楼里的空气凝固,众人望着她脸上隐约泛起的掌印,犹如血液喷薄流过后枯索的河道。

“紧。”他瞟了瞟颈间的围布,刚刚挥起的那只粗糙的大手已悄然收回到围布的下面。

她不作声,闪烁着双眸松了松那墨绿色的铁夹,而后开始剃头。

“啪!”

他起手又是一个巴掌,打着毛衣的妇人看了一眼,轻叹一声, 退了几针;墙边靠着的那几个少年,有一个已不知遁形何处。

“疼。”他指了指头顶,许是那推子夹住了头发令他不得安生。

她咬着嘴唇,换了一把推子,右手的虎口通红。

不多时,她便将他的头发一一打理好,似是长舒了一口气,亦或是吐出了心中种种的不安与愤懑,她撤下其颈间泛黄的围布,红着双眼示意着已经轮到了我,宛如一只置身于废弃角斗场中的孤独而温顺的牛。

“啪!”

他坐在木椅上未动身,闭目起手三连击。

“刮脸。”

他说。

那个春日的午后其实与春日无关,隐约卷起的残风只是与春风雷同但风沙却料峭依旧;红日貌如暖阳,实则洒下冷光岑岑,令人周身不得安生;东海楼残破的外墙折射着这吊诡的阳光,熠熠白光,仿佛是海水枯竭后绝望的海床。

他仰着头,闭目无言。

她缓缓的将肥皂水涂满他的双颊。

出刀。

刮刀的刀柄恰好嵌在她那发红的右手虎口中,他颈部的动脉随着心跳在有节律的鼓动。

那几个肆意妄为的少年已不知何时溜走了,两个打着毛衣的妇人放下手中的钢针毛线,一个踱到她的身边貌似不经意握住她的右手低声说着什么;另一个则拍了拍我的肩膀拥着我走出东海楼的大门。

“回吧孩子。”那妇人不安的回望了一眼那扇镶着电镀把手的木门,又故作平和的理着皱皱的衣襟对我低声说。

“刮脸啊。”我喃喃的不知是询问还是自语。

“两口子,打架,说了你也不懂。”那妇人亦喃喃不休。

“刮脸。”我试着说了一句,但毫无头绪。

“回吧。”她又回了一下身,然后一把将我推进那无垠的冷风中。

我在原地踟躇少顷,忽而莫名且无比庄重的又打量了一遍东海楼。仿佛相识百年的我们又要相隔百年,亦真亦幻亦近亦远令人彻头彻尾的丧失了空间感与距离感。我想要将那斑驳的墙体一一记下,却发现初见时那深邃而蔚蓝的美好都依稀已然忘却。想必从此我的生命应与这东海楼脱了干系,那明晃晃的刮刀游走于胡茬点点的脸颊的滋味,此生定是要留了遗憾罢!

那天,果真就成了我与东海楼的诀别。

果真。


东海楼不久后便倒下了,斑驳的瓷砖碎了一地,那片小小的废墟被染成了孩童记忆中海洋的颜色。

至此,小城再无国营澡堂理发部。

霓虹灯下的私人高端发型设计师,左手电推剪,右手吹风机,如若不办下一张会员卡买上几瓶洗发液,剪头都尚不能剪得安生,倘若想要闭目养神更是妄想。

至于刮脸与刮刀,亦可称之为百年遗梦。

一年后,东海楼的旧址上又起了高楼,通体闪烁着媚俗的水粉与廉价的大红。那里面的服务项目除了刮脸,

应有尽有。


几年前的某个深冬,我又回到了小城。

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太阳被埋葬在层叠的云朵与叠嶂之后。阳光与时光似是被放慢了脚步,有雪簌簌落了下,不多时便在我的头顶堆集了一抔无邪的纯白。

小城的道路变得错综复杂起来,信号灯霓虹灯在飞扬的雪花中晕了色,交织成一团团锦簇的红。

我沿着路边漫无目的的行走,但凡有分叉路,都会不由自主的去选择较窄的一条,许是心底依稀存着可笑的念想——宽路后面是窄路,窄路后面是小路,小路后面是土路,土路的尽头,便是儿时的路。

雪花愈飞愈大,我终被引入一条狭长的、夹带着红薯香气的巷弄。

巷弄深处有阿伯贩着烤红薯。他披着一件油光锃亮的羊皮袄,悠然斜靠在烤桶的一侧。烤桶上整齐着三四个大小不一的红薯,参差却真实;皮与瓤在高温的作用下虽有剥离但终归一体。缓缓落下的雪花在烤桶的周围融化,似是一圈精心测绘的隔离带。阿伯双手插在袖管中,许是做了美梦,竟笑出了声。

巷弄的尽头,有一户灯火通明的人家。透过那钉着板条、塑料的木窗,依稀可见屋内的陈设种种。

一把咯吱作响的木椅,一面斑驳开裂的铝镜,一张打着补丁泛黄的围布,以及一位白褂加身的大娘。

我不禁有些迷乱,后退一步,仰头方才察觉那窗棂上悬着一块小小的牌匾。

“东海楼理发刮脸”。

我脖颈间的动脉疯狂跳动着,其始于恐惧却背叛了恐惧,忠于真情亦终于真情。

阿伯哼着走调的小曲、推着装满红薯的烤桶向这牌匾走来。

那双老旧发乌的黑色皮鞋,在积雪与灯光的辉衬下,布满油彩。

光亮的,能倒映出牌匾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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