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我上初一时候的一件真实的事件,文中的哥哥当时深陷毛片,欲对自己的妹妹行不轨,妹妹呼救,哥哥就失手用绳子把妹妹勒晕了,后来害怕了,又在自家后院挖个坑把妹妹活埋了……这在当时和现在都极为轰动,但愿无知和悲剧永远不要再上演……
——题记
那年的秋季,他上高一,有一天,父亲打完农药后坐在地头,然后悠悠然然地把剧毒的农药3911当水般喝下肚去,不知是大哭还是大笑了一声,就当场暴卒。从此,他与母亲相依为命。
父亲活着的时候他一直惧怕父亲,他觉得父亲就像他身后的影子,梦魇一样,总是让他出冷汗,哪怕后来父亲殁了,他依然常常惊惧。
他企图彻底摆脱父亲的阴影,所以大学毕业后的二十多年他一直在外流浪,没回过北方的家乡,似乎他的活着就是与父亲无所不在的影子作斗争。46岁那年他累了,回到家乡陪伴已经81岁的老母亲。
回去那年是冬天,他与母亲在暖气十足的房里聊天,母亲很老了,可思维依旧清晰,身板依旧硬朗,这让他有一点安心;一只庞大的、碧绿的螳螂不知何时鼓着一双大眼睛静静地矗立在他的脚旁,一动不动;他有些惊诧,但并不理会。“你父亲来看你了!”他听见母亲慢悠悠地如是说;他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父亲总是一团黑雾般渗透着他的人生?什么时候,他才能摆脱父亲在他心头的纠缠?他裹紧大衣走出门外,雪后的世界一片粉装玉砌。
太阳出来了,与雪相映成辉的刺眼白光让他睁不开眼,等他终于适应了光线艰难地睁开眼睛时,一只彩色的蝴蝶正翩跹在他的面前,与他近在咫尺地对峙着;他有些恼怒地挥手驱赶着蝴蝶,蝴蝶却围着他若即若离地打着漩,不久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五彩斑斓的一片,既而,又是红艳艳流淌的一片;他跌跌撞撞地冲到荒芜的后院,那棵他幼年时亲手栽下的李子树张着粗壮的枝干光秃秃地凝望着他。他俯下身发疯般地在树根旁刨起来,雪下僵硬的泥土让他的十指瞬间鲜血淋漓!
母亲不知于何时立于他的身后,然后双手颤微微地递来了一把铁锹。他抢过铁锹拼命地掘起来,抬头的瞬间他突然看见那只明艳的彩蝶正立在母亲银色的发丝上,一动不动。
“走喽!走喽!我们都跟你走喽!是时候走喽!”
母亲边念叨着边往屋内走去。
他不再理会母亲,继续挖掘;底下的泥土有点松软了,他越掘越快。当他又一次探身下去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攥着一个红的发乌的头绳,接着出现的,是一个土黄色的小书包,一双墨绿色的小凉鞋,一根细麻绳……当一束发丝紧紧地缠绕着他的手指时,他向那棵冷冰冰、硬邦邦的李子树撞了上去,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和泥土……
那年冬天,李庄一近三十年的疑案终于真相大白。
李娃上初三的时候,对黄色影碟走火入魔,一日趁父母不在,刚上一年级的七岁的妹妹放学回家还未放下书包,他就欲对之行不轨,妹妹大叫:哥哥是坏人,我要告诉爸爸妈妈!一向在父母及老师、同学眼里都是好孩子、好学生的李娃听到妹妹的呼叫,一时急了,他顺手操起墙角的一根绳子勒住了妹妹的脖子,当妹妹不再挣扎的时候,不知所措的他全身都在发抖。冷静下来,他赶紧跑到后院,在枝繁叶茂的李子树下挖了个浅浅的坑就把妹妹拖了进去,当他慌乱地往妹妹的“尸体“上盖着泥土时,妹妹仍然裸露在外的手竟然动了动,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决地举起铁锹向那仍在摸索的小手奋力铲去……
李小妹失踪了!父母疯了般到处找,当父亲的眼光落在诚惶诚恐的李娃身上时,李娃“扑通“跪了下去。他说放学后带妹妹去水管站的闸门处游泳,水太急,把妹妹冲走了。红了眼的父亲拿起扁担向李娃砸去,李娃的母亲哀号着握住了父亲的手,和李娃跪在了一起。正在紧锣密鼓办案的公安人员非常纳闷:这对先前坚决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父母怎么突然就请求他们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呢?虽然当事人的监护对象态度转变之快让人费解,但这个事发突然、颇为蹊跷的李小妹失踪案也就以其不小心溺水、尸体被冲走无从寻起作结、草草收尾了。
李娃的父亲砍掉了后院所有其他的果树,只留下那棵李子树,非常精心地浇灌、培植、呵护,那份耐心,就像养育李娃兄妹一般;
李娃的母亲则常常有些发呆地瞅着李娃,眼里总是蓄满欲诉还休的悲苦、无奈的泪水;
李娃从此杜绝观看电视、电影、录象,将自己的生活拉入一个近乎无声的世界;他沉默的让周围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已经被失去妹妹的痛苦折磨得失去了开口讲话的能力;虽然如此,李娃还是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高中,这让他感到父母脸上沉积的灰色似乎也黯淡了许多。
但父亲还是撇下他和母亲义无返顾地去了。
那一年的秋天,密密麻麻的李子挂满了果树,父亲、母亲和李娃相继看着李子熟了、红了、烂了、落了,却都不曾摘一个来品尝;一种心照不宣的落寞和沉寂让李娃从此失去了哭喊和流泪的释放能力。
当最后一个李子落下的时候,父亲就走了,他走的似乎很有准备:农活忙完了,李娃上了高中,母亲身体尚好,家里的存款可以让李娃顺顺利利读完高中和大学……
“考上大学,然后永远离开这里,再不要回来了,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你没有其他路可走了!”父亲走的那天,母亲面无表情地这样对他说。李娃觉得一股寒气在他身体里游走,然后,就从头顶冒了出来。
某年的冬天,额头被缝了十三针的李庄的李娃发出了近三十年来的第一声久违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