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足够老了,躲在家乡的村庄里,有一所和自己一样足够老的房子,养着一只和自己一样足够老的老黄狗,享受着和自己一样足够老的光阴。
当我老到视线模糊言语不清,住着拐杖在阳光下取暖,凳子旁老树睡眼昏沉,垂垂无秩的柳枝,还有被阳光晒过柔软温和的旧叶,脚旁的老黄狗,在暖风中打盹,呼吸着飘在岁月里的尘埃。
抬头望着一朵流云的形状走过蓝天,就像时间一样不紧不慢,炊烟带着我所拥有的一切,向上、向上,衔接上短暂的未来,还有漫长的过去。
也许我还能够有时间想想从前,想想那些快要凋零殆尽的记忆,用枯槁的双手,在命运的长河里,翻找一些故事,还有一些太久未曾谋面的容颜。
当我足够老了,便不再如记忆里般孤单,便不再拥有那些看似迷惘的遗憾,一切又如初生般美好,一切又变得绚烂耀眼满是希冀,就像人生回到了原点,未曾沾染尘土,未曾改变轨迹。
当我足够老了,老成一阵风、老成一缕阳光、老成一暮烟霞,也足够沉入时间的黑色的夜晚,也做够将喂饱风霜长久的侵蚀,默如一座开始风化的石碑,一点点开始凋零人世,一点点开始铭刻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