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故乡已经二十年有余,虽然说期间偶尔回去,但行色匆匆无法使我多驻足一会儿!
对土壤,我有着别样的感情!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是在大山里度过的。所以,那时我们的生存根基是土地。我们的山村在当时是非常闭塞的,耕地种田成了村里人唯一的收入。
初春刚过,家家户户便开始在去年打磨好的土壤里播种。田间地头到处都能听见吆喝声,一头驴子套着犁头,扶犁的是家里的男人们。男人和驴子走过,土壤被豁开深深的沟,女人们撒下希望的种子,然后再将沟壑抹平。
于是,我期盼着,绿苗早点破土。靠天吃饭的地方,期盼一场雨真是够呛。只一场雨,埋在土里的种子便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淡淡的绿苗,是那么惹人爱慕!
绿色代表生机和希望,也许,从那时起,土壤和绿色早已扎根在我幼小的心里,我深深地喜欢着它们。那些小苗儿一天天长大,它们连成一片,开出五颜六色的花儿,在空旷的山野里,在静谧的空气中,它们尽情释放属于大自然的芬芳。
花过之后,便是种子,颗粒饱满的种子,是脚下的土壤肥沃了它们,也养育了我们山野人。
其实,我最期盼的是庄稼收割的那个时候。我最喜欢跟着父母去地里,山里的地几乎都是陡坡形的。可是,地里的土却非常绵软,很适合我们小孩翻跟头、打滚儿。从上边翻滚到下边,身体竟然安然无恙。所以,父母只顾自己忙碌,从来无暇顾及在土里欢快的孩子们。
渐渐地,我长大了一些,成了半大小孩。跟着父母到地里,不再单纯地去玩了,也会帮着他们分忧解难。给自己划分一块地,然后用双手努力地去拔田(这是收割庄稼的统称)。
我们收割不是用机器,而是用手去拔,那样陡峭的土地机器进不去;再由于土壤松软,镰刀是割不下来庄稼的。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到夕阳西下,晚霞的余晖给大地涂抹上一层金色,父母才懒洋洋地准备收工。
身体虽然疲惫,但心里是快乐的。庄稼人,春夏秋几乎都在地里。直到一摞摞的庄稼被搬上打谷场,人们才能稍微歇一口气,但接着便投入到给粮食脱壳中。
家家户户,牲口夹着辘砫,一圈圈地将麦草、豆蔓碾碎。人们再将柔软的草挑起来,此时,沉在地上的颗粒瞬间发出金灿灿耀眼的光芒。这是庄稼人一年的成果;这是土壤馈赠给庄稼人丰厚的礼物。
生活在山里的人,对土地有很深的情感,他们像爱着孩子那样爱着土地,年复一日,无怨无悔。
后来,我求学在外,紧接着,在外边安家落户。回去的次数少了,但每次回去,父母都会大包小包地装给我们很多农作物。久违的粮食,裹夹着淡淡泥土清香的味道,让人有无限的回味。
就这样,山里朴实的土地养活了山里祖祖辈辈朴实的人们。可是,时代在变迁,人们的思维也发生了变化,单纯的种粮食已经达不到人们的需求!改变了,一切都改变了!
土地被城里来的大老板承包了!他们开始种植药材,可是,土壤里除了埋下各种药材,也埋下了其它东西。它们是化学产品,除了能把这一代虫子杀死,也会把虫子的祖先和后辈都灭光。
空气里缺少了青草的味道。黑土地在哭泣!它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有个别的人开始反省,但还是经不住诱惑,最终败给了利益。
吝啬的父亲是舍不得把地让给别人,他说他自己种,等哪一天自己种不动了让孙子种。我知道,他那是违心的,他哪里是让孙子种地呢!只不过是给他们留一些念想罢了。
我和父亲一样固执,如今虽然人在外,可是脑海里时常萦绕着土地的模样,是那么真实自然,朴实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