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她和我是故乡县城一所小有名气的卫校同班同学,临近毕业前从松花江畔转学而来。
170厘米的高挑个儿,长发披肩而下,瓜子脸,小虎牙,笑声爽朗甜美。
我的故乡是全国唯一的两个彝族自治州之一,课堂之余的本地语言占据着同学们的大部分生活空间。毕业前的实习名单中她被分配到距离县城很远的小镇卫生所实习,我充当了她的语言“教师”。那段时间,朦胧的爱意在彼此间悄然展开。
为表实习期间的短暂别离之情,同学们都会互送礼物作为留念。她说,如果要送她礼物,就给她一个发夹,她年过花甲的奶奶早年失明了,留给孙女的唯一亲挂就是摸着帮她梳发,为了让奶奶给她梳发,她让长发一直留着。最后我鬼使神差的送她了几本那年流行的书籍,原因是发夹小镇上有卖却无书店。
在实习开始的日子里,我们鸿雁传书,感受着来自彼此的问候和鼓励。然而在一段时间后,全然没有了她的消息,直到实习结束回到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的那一天。
她的长发遮住了半个脸面,亦然笑意盈盈。她将随援藏父母到藏工作,次日就走,特赶来与我道别,她说:“花开得太早不是花儿的错,会铭记我们曾经相处的那段时光”。
毕业典礼上,校长的开篇致辞竟然以她的名字开始。
原来,在我们中断联系的那个多事之秋的某一日,她所实习的小镇卫生所发生了火灾,当人们撤离门口的时候,卫生所传来孩子嘶哑的哭声,她冒着浓烟冲进房子抱着孩子往外跑,凌乱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的一边脸撞上了正在燃烧着的硫酸上,待人们进入卫生所的时候,她依然忍受着疼痛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呵护着孩子......
十年后的一个黄昏,走在离故乡千里之外的昆明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一队队呢喃的情侣擦肩而过,微风淡雅佛面。我注视着西藏方向的天空许久,偶后,走进一家情侣专卖店,精心挑选了18个发夹,准备寄往不知具体的地点的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