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上,若素忙的焦头烂额,手里握着一堆待办的文件夹准备去找领导汇报,桌上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响的不亦乐乎。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在翻着厚厚的一大叠报表,心里乱糟糟的。
早上出门的时候,一向鲜少与她交流的老公突然来了一句:“咱俩找个时间把那事儿给办了吧。”
那是第一次老公正式地提起离婚这件事情,若素知道会有这一天,可她却未曾想过,她听到老公这个决定,完全没有之前所料想的天崩地裂,反倒挺能接受的。
如鸡肋般的婚姻,食之当然无味,但弃之好像也不那么可惜。
可是,现在坐在办公室,看着热络的同事和堆积如山的公务,想想与之相比格外冷清的婚姻,她突然觉得很委屈。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样被人摈弃,承受如此的代价。
办公室打来电话,说分管副局长找她。她收拾了一下桌子,拿着本子和笔奔赴领导办公室。
副局长是为年近五十的女同志,看到若素进来,笑容可掬地示意若素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说:“省厅要组织一个业务培训,你们科室四个人,本来科长去,可他小孩马上高考。小刘吧,正在忙着结婚,小董挺个大肚子。现在就剩你个副科长了。你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就当出去散个心。时间不长,就两周。”
若素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出了副局长办公室。领导觉得她没事,离婚算是事儿吗?
回到办公室,沉浸在婚姻喜悦中的小刘笑嘻嘻地问她:”素姐,你当时蜜月去了哪里?给我们推荐推荐呗。“
若素没理她,直接跟科长说:“潘科,郭局安排我明天去省里参加培训。我想早点回家收拾东西。”
科长点了点头,若素又转头对小刘说:“我没度什么蜜月,那会儿没钱也没时间。”说完就拧着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几个人都一致认为若素肯定是因为不想去培训,所以故意耍点脾气。他们背地里也觉得若素特别一根筋,工作特别认真卖命,结婚都三年了愣是连孩子都没一个。
若素打电话约了闺蜜琴,说想和她一起吃火锅。琴疑惑,大夏天吃啥火锅,可是她知道若素心里一定有事,就利索里答应了。
俩人约在一个重庆火锅店,琴到的时候,若素已经点好了菜和酒。看到一脸憔悴的若素,有些心疼地说:“你就顾着工作和伺候老公,也不注意保养。本来挺漂亮的一个姑娘,现在活脱脱一黄脸婆。”
若素苦笑了一下,淡淡地说:“保养了给谁看?都是要离婚的人了。”
琴一听立刻惊了,立马气呼呼地问道:“他最后还是跟你提了?我以为你这么贤良淑德,定让那狐狸精没地儿呆呢。”
若素无奈地说 “谁说她没地方呆,她一直都在他心里呢。”
琴挑了一勺牛肉放到若素的碗里,有些歉疚地说:“当时真不该劝你一头扎进去,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那个男人依旧不爱你。”
“这个真不怪你,谁叫我那么喜欢他呢?”
若素嚼了一口牛肉,辣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喝了口啤酒,心底暗淡的一塌糊涂。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只怪自己当初对他的爱太疯狂。
她与现在的老公于默是大学同班,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他,觉得他举手投足间都是迷死人不偿命的风度,可是他有女朋友,据说高中就好上了,俩人感情特别好。
若素心里挺受打击的,大学四年里,她看着于默与那个女孩谈了四年的恋爱。她看着他骑着单车载着她在学校里到处转悠,她看着他们俩人在食堂同吃一碗面,她看着他逃课去火车站接她,她看着他俩晚上下课后去学校对面的小旅馆。
她在心里想过无数次,如果不讲求先来后到,她会不会有一天也走进他的心里。可是毕业的时候,两个人依旧好的如胶似漆,分明就没给若素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她觉得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跟他有任何交集了。
可是命运的签似乎有些垂青她,在大学毕业三年的同学聚会上,他们再次遇见,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他单身。
她一下子觉得自己的世界柳暗花明了,连梦里都能笑醒。她开始谋划着自己怎样去接近自己的男神,怎样去表白,怎样去营造浪费的邂逅机会。
或许男神也是敏感的,在和若素加了好友聊了几次之后,就问若素:“你上大学那会儿是不是喜欢我来着?”
这一问可把若素的心脏都给问得跳出来了。她望着手机屏幕,鼓足了一百分的勇气问道:“那我还有机会吗?”
男神没有回复他,隐身或者下线了。她觉得她是被不那么直接的拒绝了。
可是,时隔不久,男神却主动约了她。并且说希望俩人可以试试。
若素的闺蜜们一听都觉得不能答应那么快,一致认为得先考察一段时间,晾他一段时间再说。只有琴一直怂恿若素,要赶紧答应,不然男神反悔了就一切都黄了。你可是等了人家七年了,现在机会来了你还磨蹭什么。
琴说出了若素的心底话,她在当晚就给了男神明确的答案:她想和他在一起。
这个看似是男神主动的爱情,其实是若素主动了七年。现在终于修成正果了,若素简直有些难以置信,她觉得一定是她的努力与执着感动了上天,才让男神转过身来倾慕于她。
她努力地做着那个合格的女朋友,他有什么要求,她从不拒绝。交往三个月后,若素搬进了于默的公寓。替她收拾屋子,料理家务,并且满足他的生理需求,让男神有了一个家。
他吃着她精心烹制的菜,从不夸耀,只是淡淡地说:“你会做菜,那以后就不用我做给你吃了。我以前老是扮演着厨子的角色。”若素尽管心里有些不悦,可是看到男神把盘里的菜大快朵颐一扫而光的时候,她还是在心底安慰自己,只要他爱吃就好。
他拿起她细心熨烫过的衬衫,用鼻子嗅了嗅,有些生气地说:“你不要用那个牌子的洗衣液,香味太浓,我还是喜欢这件衬衫原来的味道。”这句话分明话里有话,她想辩驳,可是又想,恋旧的男人大多深情。或许久了,这种深情会转化到自己这里。
他的房间衣柜里的角落里,静静放着一个行李箱,她曾趁他不在,悄悄打开它,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地装满着另一个女孩的东西,有公仔,有写真的相册,有贴身衣物,有没有用完的化妆品。她想一箱子扔掉算了,可是她害怕他发现会大发雷霆。
他和她啪啪的时候,从来都像完成任务似的,一点也不热情,她问他是不是自己不够好。他意兴阑珊地说:“你也挺好,只是我还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蜷缩在被子的一角,眼泪哗然而下。她想离开,可是又舍不得,因为身边是自己想了七年的男神,她好不容易靠近,怎么能轻易就离开呢。她的留守颇有些忍辱负重的意思,她想时间久了,或许就会好起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某一天男神诅丧而归,一个人在房间呆了很久,出来后,突然把她抱在怀里,语气软糯地说:“我们明天去把证领了吧。”没有求婚,就直接要求领证,她是有些芥蒂的,可是能嫁给男神,那是她倾其一生的梦想。她喜极而泣地答应了。
领证之后,他们没有婚礼,也没有蜜月。他会按时回家,周末陪她到超市采购,做着旁人眼中的恩爱夫妻。她突然有些满足,她想再完美的仪式,也换不来一颗踏实过日子的心。她安于和他做一对柴米油盐的小夫妻。
晴朗的日子过后,乌云总会时而来袭。她开始从同学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他与前任的藕断丝连。诸如,俩人领证跟比赛似的,女的领证不到三天,他也火急火燎地领了。诸如,他公然在前任的朋友圈下评论,说你晒幸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这颗荒凉的心。有天,他回来的很晚,回来后电话还一直不停响。他听到她接电话,喊对方“丫头”,语气黏腻地说:“乖,记得别碰伤口,我明天过来帮你清洗换药。”她的心底一凉,他们在一起两三年了,可是她却从来没听到过他这么温柔的语气。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一切都糟糕的一塌糊涂。她都快撑不下去了。
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如同噩梦。每天醒来都想离开,可是看着他,那个自己爱如骨髓的人,她又舍不得。她一直在不停地迁就着,也终于明白,她与他而言,只不过是寂寞空窗期的暂时排解。他的爱情,从来不在她这里。
她在他枕边,前任却在他心底,那个看似一不撒泼二不胡闹的乖巧前任,其实一直存在于他们的生活里,无处不在,有恃无恐。她白白做了爱情的傀儡,以为得到了一个人就可以得到他的心,到头来搭进去的不仅是一份失败的感情,还有一段破碎的婚姻。
有罅隙的婚姻终于是熬不了多久的,只要稍稍碰触,就会像个原本壳子有裂痕的蛋壳,突然就四分五裂。而前任的离婚,对他而言,就是他与她告别最好的理由与催化剂。
有一天他突然无比高兴,甚至睡觉的时候脸上都漾着笑。她觉得蹊跷,就问了班里的男同学。被告知,前任因为跟男方关系恶化而离婚了。现在的他就巴望着和她复合呢。她有些不服气地问那位男同学:“他们真的有那么相爱吗?”男同学的回答是:“你也真是傻,干吗掺合到这段感情里来。谁都知道这俩人一辈子都会纠缠不清的,你怎么这么看不清方向啊?”
这句话像一个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一样,她脸上火辣辣的,可是心里却是冰冰凉。别人都看得清的东西,她爱得太轴,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只有把男神拴在手里,什么事都可迎刃而解。
和琴吃完饭,喝了很多酒,回到家的时候,他在客厅看电视,见她摇摇晃晃地回来,有些生气地说:“别喝那么多酒,挺伤身的。”
她没理他,开始默默地一个人收拾东西,三年里,这里到处是她存在过的痕迹,可是在他心里,恐怕连她一个清晰的影像都没有。这一切,又能怪谁呢?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她的炽烈终究捂不热他的冷漠。
她拉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一脸平静地对他说:“我出差两周,你说的那事儿延迟两周。不过,在这之前,你给我留最后的一点尊严。别随便把什么人往这里带。没领那证之前,我还是这里的女主人。”
她说完就干净利落地走了,那是她在他面前唯一硬气的一次,也是俩人彻底告别的一次。
出了门,她的眼泪被吹进了燥热的晚风里,她痛恨自己爱得这么饥不择食,爱得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爱得这么卑微无力,爱得这么颜面全失。
耗尽十年才明白:前任不是结束,只要心中有爱,前任随时可能逆袭成功,让她这个现任无生存机会。他的爱情从来就不在她这里,而他根本也不值得她去爱。
当你倾慕已久的男神突然向你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你一定得想清楚了,他是真的看上你想和你在一起。还是你只是他寂寞无聊冷时的暂时慰藉。你以为他忘掉了过去,想和你重新开始。殊不知,你有可能只是他的退而求其次,你用尽所有力气去爱的人,他的爱情压根就不在你这里。所以,不要孤注一掷地去做别人爱情的替代品。这个游戏难度系数太高,劝你不要冒险尝试,别到头来人家双宿双飞,而你却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