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

那年十二月,我遇到了自己的第一次艳遇。北京的晚上冷飕飕的,带着干冰一样的凌冽。我在通州北苑的桥墩下捡到了一个宿醉的女人。她穿着一件黑不溜秋的羽绒服,缭乱的长发半遮着她的脸部,整个人蜷缩在桥墩下,旁边就是一团散发着刺鼻的呕吐物。高架上是来来往往的车流,桥墩下则阴暗着,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我从丢在旁边的手提包中翻出她的身份证,对着昏黄的街灯,看着证件上的名字和年龄,看着证件上的照片,对比着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冀北,北京人,今年三十岁,比我大三岁。提包中有一个 iPhone,但是上了密码锁无法拨打。钱包中还有小几千的现金,红彤彤的人民币安静的躺着。原本我想自打电话报警,对比着满脸醉意的冀北,再看看身份证上的人儿,我将报警的念头掐断了。这么好看的姑娘,这么好的机会,不认识下太遗憾了。我背着冀北进了酒店,开了房。前台服务员脸上没有半点疑惑,或许这样的事情,她看得太多了。进了电梯,看着缓缓上升而变化的楼层数字,狭小的空间里,感受着背后女人哈出的浑浊酒气,我觉得有些恍惚。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或许,相遇便是你无法抗拒的缘分。带着杂念,我找到房门号,打开门,将冀北轻轻的侧倒在床上,随后再将垃圾桶搁在床头边。宿醉的人,你真的不知道对方会什么时候就吐上几口。拎着热水壶灌水,插上插座,我俯身看着侧躺着的冀北。她留着齐刘海,一团散发铺在枕头上,脸型不是传统的瓜子脸,稍微带点圆嘟嘟的肉感,鼻梁不是很坚挺,双唇有点厚实,涂抹着淡淡的粉色唇膏。她的睫毛轻微的颤动着,眉头偶尔轻皱,似乎在梦中有什么烦心的事。我伸手将黏在她脸庞上的几缕秀发拨开,却不料冀北狠狠的打了个酒气嗝,重重的呼出一口酒气,呛得我急忙起身。她翻身仰面躺着,脸上挂着一丝满意的神色,喉中无意识的喊着热,双手扯开那件灰黑的羽绒服。有句笑话叫: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之前曾看过很多新闻,有些无聊的男人会专门守在酒吧的外面,等到午夜一二点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宿醉的女生跌跌撞撞的出来,或者直接醉倒在街边,而他们则各自挑选着「猎物」带走。至于带走去哪儿,又做什么事,或许那就是你情我愿,又或者自认倒霉。我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这关乎着我到底要做一个禽兽,还是禽兽不如。有一个话题,是网络上一直很受追捧和议论:女人什么时候最性感?有的人认为是穿男士白衬衫,有的人认为是清晨慵懒的懒腰,有的人认为是淋浴后的湿身,当然也有更直接的说是欢愉后的神态。这个似乎没有固定的答案,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小欲望。但显然大家也都比较认同一点,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首先得有颜值。冀北的颜值或许并不是很高,按照通常意义上的美女标准,她顶多只有七十分。但是冀北有一个很强大的优势,她身材很好,饱满而具有曲线。这点,当我正在淋浴,而她推开浴室玻璃门时,已经亲眼认证了。湿身后的冀北,充满了诱惑,一举一动之间妩媚万分,我也无法分辨她到底是清醒了,还是半醉。她抬眼看着我,朝着我笑了笑。我的心砰砰砰的跳得厉害,生理反应自然而然的出现。二三步的距离,她摇晃的走到我的身边,随后整个人软趴趴的就搭在我的身上了。冀北是一个控制欲望很强烈的女人。即使是在宿醉的情况下,她依旧顽固而倔强、疯狂的、肆无忌惮的呐喊着、嚎叫着、摇摆着,她的声音带着一股刺透云霄的力度,在房间里游荡者,回旋着,颤抖着……那一团肆无忌惮飞扬的长发,在空中编织着一条条柔韧而倔强的图案,无可描述,却又惊心动魄。她在令我颤栗。这种感觉会令人着迷,也令人颤栗。那是怀带着未知的触觉与亢奋,似乎在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快感。……



女人似乎与生俱来,都带有大海一般桀骜与谧静的双重性格。当你以为征服了海洋,可能那只是大海对你放肆的宽容。宿醉的你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人时,你是落荒而逃,还是静静观看?我不知道冀北什么时候清醒的,只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她正双眼盯着我。她依旧枕在我的臂弯中,带着丝丝温热的身躯紧靠着我。我有些尴尬,眼睛眨了眨,停顿了二三秒之后,嘴角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早。」冀北突然开口道。她的话让我有点疑惑,但也回应了一句早。「你是我离婚之后,第一个男人。」冀北的眼光中带着稍许审视与满意,透过窗帘缝洒进来的阳光,照在她的肌肤上,散发着柔光。她扬起来的嘴角很好看,继续说道,「而且,我对你昨晚的表现,也很满意。」听着冀北带着揶揄的话语,我神态窘迫,浑身都有些僵硬。男人的心,可真的经不起撩。时间过得越悠久,大多数人会自动对某些不太完美的事件进行脑补,将那些片段进行美化,然后赋予不同的价值与意义。倘若有一天将那些修缮后的美景撕裂掉,或许就只剩下无尽的鞭挞与憎恨。她讲述着她的故事,我当着我的听众。昨天,她正式向法院提交了离婚起诉书。起诉书的理由很简单,两个人性格不合,并且她被家暴。为了能顺利的离婚,半年前冀北就从男方住处搬出来。她找了个短租的房子,找了一家诊所,瞒着所有人,把二个月的胎儿引产了。我很愕然。这个离婚的代价是不是太高了。冀北似乎看穿我的想法,她说,「我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幸福的感情里需要孩子,不幸的婚姻里,孩子只会跟着遭罪。」或许是。为什么需要婚姻呢?因为爱情不保险。……



冀北没有向我讲述更多有关于她的家庭,她的父母,包括她的前夫。在她认为,前夫这个词已经是她对那个男人最大的宽容了。我知道,此刻她的身体带着温热,但语调却冰冷。……隔了一段时间,冀北给我发了条信息。我和她朋友报名跟团去滑雪,冀北闲着没事,就决定跟我们一起去。见面的时候,朋友偷偷问我和冀北的关系。我就笑了笑,应了句「普通朋友关系」。朋友脸上的表情明显不相信,但是他也没有刨根问底。云佛山滑雪场是北京郊区比较知名的一个滑雪场。办理完各种手续,换上滑雪服,扛着滑雪板走在白茫茫的冰雪上,一股股的寒气迎面扑来。朋友是滑雪的高手,他更喜欢挑战高难度的坡度和滑道.我和冀北都是初学菜鸟,只能去相对平缓的滑雪道练习。冀北看着我的朋友,满眼羡慕,「他不怕危险吗?」我朝着朋友挥挥手,一边应道,「他就是冲着刺激来的。」冀北说,「我也要去试试。」我说,「可别了,高级滑道太危险,一不不小心就摔伤了。」冀北说,「没事,命没丢就可以。」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冀北,第一次感觉到冀北那种「寻求刺激」、「敢于冒险」的冲动劲头。可能大多数人心理都会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意识,无所谓好坏,毕竟只有真正面临挑战和冒险时,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我劝诫道,「等你滑雪技巧掌握比较熟练了,可以去挑战。」冀北看着我,眼睛笑着弯成一轮弯月。她哈出来的热气在空中团成一团白雾,让她的脸庞看起来蒙上一层薄纱。冀北说道,「没事,胆小不丢人。」有些运动不得不说,真的看天赋。我和冀北都是初学者,相对来说,她比我却更快的掌握了滑雪的一些技巧。当从平坡上滑下三次之后,她已经能保障自己不摔跤,并且巧妙的掌握了减速和刹车的技巧,而我依旧在半路就会摔倒。再次爬上坡头的时候,我问她怎么掌握得这么快。冀北说,「别怕摔,你心底越怕,就越容易摔。」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倒不是真怕摔,只是身体平衡感确实有点差。冀北举着滑雪杖,说,「您呀,慢慢溜,我去中级滑道耍耍。」说完,她双杆一撑,便又平缓的滑下坡了。即使起点一样,时间一样,但你依旧赶超不了对方。哪怕对方真的是比你更聪明,一点。我撑着滑雪杖,追着冀北的身影冲了下去。临近中午,朋友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正在排队,准备新一轮的冲刺,让我一定要用手机录段视频。我朝着高级滑雪道的方向望去。那条陡峭而凶险的滑雪道,依旧能看到一些急速下滑的身影,由滑雪板带动的雪花衬托着他们矫健的身影,真的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远远望去,人很小,依稀看见在山头上,有一个人在挥手。手机里也传来朋友的声音,「看到我没?」我说,「看到了,山头上,挺傻的。」朋友说,「等老子下来。」冀北站在我旁边,朝着我手指指向的方向眺望。冀北突然说,「那些人,真牛逼。」这话,或许对喜欢挑战的人来说,就是一剂毒药。我和冀北走散了。等着朋友下来的时候,我给冀北发了个短信,让她累了的话到午餐区找我。我坐在快餐区帮朋友点了一份快餐,一个人无聊着刷着新闻。滑雪场的快餐,真的别太讲究口味,有个温度,能填饱肚子就好。「嘿,怎么你一个人,那妞呢?」朋友拎着滑雪板放在角落,瞧着我一个人坐着,问道。「走丢了。我刚给你点了份快餐,等会就送过来了。」朋友抖了抖身上的雪粒,瞧着我说道,「你这撩妹技术不行呀,到时可真别把人给丢了。」我听懂了他话里的话,笑了说,「丢就丢了呗,我又不是她的谁谁谁。」朋友朝着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尽管那天晚上我和冀北有聊一些事,也确实觉得冀北很吸引人,但这还够不上什么。顶多,也只能算是有心。朋友吃完饭了,我还没等到冀北。电话没响,短信也没有,我对她的安全有点担忧。朋友说,「你就放心吧,真出事了,滑雪场早就出动医疗队了,不用急。」我看了朋友一眼,还是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一段时间,一直没人接。「嘿。」玩着手机的朋友突然朝我点了点下巴。我抬眼看下他。「那边,那个是不是她?」朋友下巴点着我后面。我转头看向后看去,右耳边的手机铃声还在响。十几米远的地方,冀北正和一个扎着小辫子,看着有些痞帅的中年男子聊得欢声笑语。我多看了几眼,然后将手机拿开耳边,将电话挂掉。朋友嘀咕着说,「真够快的。」我偶尔会想,人与人之间的交集,通过时间累积下来,就慢慢的蜕化成为不同的记忆节点,节点与节点之间串联起来,就变成一种大网。既然是网,那就会有网眼,也就自然可能会有一些好的坏的遗漏。是否,那些遗漏的才是自己真正在乎的?朋友继续去挑战高级滑道了。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娱乐,而不是陪我。不以身边杂事琐事为干扰,心无旁骛的做一件事,这是朋友一直的生活信念。然而,我来这里的目的,或许一开始是娱乐。但等着冀北到来之后,或许两个人能在滑雪场留下一段不错的共同记忆。可能,是我想多了。发了会呆,我在微信里查找附近的人。选择女性,一排溜的,划拉几下,看着微信头像都不错。我逐一点开不同的美女微信,查看她们的头像。现在是陌生人,待会可能碰到一个呢。



滑雪是一项很消耗体力的事。歇够了之后,我给冀北发了个短信,说不等她了。修建在山体坡面上的滑雪场虽然有四个滑道,但实际面积并不是很大,基本都能在视线以内,虽然也也挺多,但我却没有再看见冀北。等着我再滑了几圈休息的时候,拿出手机准备给冀北打电话时,才发现已经都是三点半了。其中有一条未读的短信,是冀北在二点半给我发的。短信写着,她和一个朋友先回去了,让我好好玩。我看着短信内容,不由有些笑了。人活着的时候,杂念太多,总是会变成莫名的负担。我给冀北回了一个短信,告诉她路上注意安全。你想,人生还有比安全,更重要的事吗?黑豹有一首歌叫《无地自容》,其中有句歌词这样唱,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春运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当我在火车上的时候,收到冀北给我发的一条信息。她问,你在哪儿。我说,在火车上。她说,人是不是特别多。我说,对的,人挤人。她说,注意安全。我说,好。随后冀北没有再回短信给我。车厢里挤满了人,各种大包小包,大行李小行李,大人小孩。有些人大声喧闹,有些人沉默寡言,有些人盯着手机,有些人翻着报纸。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带着无奈,也都带着寂落。人潮人海里,列车售卖小推车挤出一条道。售卖员喊着,注意啦注意啦。我侧身让过,一不小心,闪到了右腰。一阵酸麻。掏出手机,我在微博上发了条动态:我让岁月,闪了一把老腰。



2012 年 1 月,春节。大年夜,晚上,我收到冀北给我发的一张图片。她穿着白色的浴袍,背靠在床头,比划着一个剪刀手,双眼闪闪冒着光。我说,你这是在酒店呢。她说,大年夜,被赶出家了。我说,不能吧。她说,你家里给你安排相亲了没。我说,安排了,三四个姑娘。过了一会,冀北随后又给我发了一张私密自拍。图片中,她将浴袍衣襟拉开一侧,几缕长发飘逸,纺锤形的胸型,饱满而白皙,风情毕露。她说,眼光别太差哦。我承认,冀北真的很有魅力。这种开放而大胆的作风,更让我刷新了对她的认识。我说,谢谢你的新年礼物。她说,等你回北京,来拆礼物吧。论撩人的技术,我确实不如冀北。初三,我和相亲姑娘在茶楼门口分开,给冀北发了条信息。等了片刻,没等到冀北的回信。这会高中同学给我打电话,问我晚上还去不去同学聚会。高中毕业临近十年,同学聚会更多的就剩下喝喝酒,吐吐槽,然后谈下家庭和工作。豪言理想什么的,已经在酒后呕吐物中,残渣不剩。大家欢聚一堂,然后又轰然而散。挺好,各自的生活都还在继续。临睡前,突然收到冀北给我发的信息。她说,今天被老妈骗去相亲了。那男的就是傻逼,眼珠子都掉进沟里了,就盯着我胸看。太他妈恶心了。我说,你没当场甩他脸色吗。她说,老妈的姐妹介绍的,抹不过脸面。我说,别太放在心上,相亲嘛,总是会遇到一些奇葩。她说,你下午相亲的姑娘怎么样。我说,估计我在她眼里,也是一个奇葩。她说,哈哈哈。奇葩这么多,多你一个不多。她说,找一个好男人,就那么难吗。我说,会出现的。这世上哪能用好与坏,简单的去给人定义呢?只不过大家都习惯,自己先套上一层法官的身份,手中执着刀剑,对着世界宣判。不是好人,那就是坏人。网上有一个段子,叫做「初六赶穷鬼」。然而初六还没到,我就已经买好车票回北京。回北京之前,老妈嘱托我明年一定要带女友回家。她已经受够了我一个人的独居生活。在老妈看来,延续血脉,传承家族,是我身为儿子的责任与义务。她养活了我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我悠哉乐哉的一个人的生活。我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没心没肺。回到北京的当天晚上,我给冀北发了个信息过去。没等多久,冀北就回我信息了。她说,你回来了,明天就上班吧。我说,对。你晚上有空的话,出来聊聊。她说,我正和朋友在外面,下回有空再见吧。我说,好,那下回约。滑雪朋友给我打电话,约我去酒吧玩。我第一次去酒吧,还是在上海的时候。那会一个搞艺术创作的朋友,说带我去见识下世面,领着我到徐家汇一个小胡同里,进了一个闪着霓虹灯的酒吧里。酒吧属于那种狭长型,进门就是吧台和一些高脚椅,透过红酒架,靠里面就是一个舞台,舞台上站着五个老外青年,正声嘶力竭的敲着锣打着鼓,伴随着主唱有些嘶哑的声音,轰然而响。其实我不太懂这些,乐器类的也不认识,真的就是来开眼界的。舞台下,二十来个年轻男女正围在舞台下起哄。艺术朋友从吧台拿了俩瓶啤酒,递给我一瓶,领着我找了个座位,兴致勃勃的看着舞台上表演的乐队。我打量着舞台下的那群人,看他们的穿着,能猜出其中有一些是学生。我对着艺术朋友说,这酒吧就这样啊。艺术朋友说,太高档的我带你去不了。我想想也是。毕竟高档就意味着高消费,我这艺术朋友还没到那种请我消费几百元,眼睛都不眨的地步。艺术朋友说,今晚的酒吧主题是迷醉青春,待会还有两个国外乐队演出呢。我噢了一声,举着手中单价二十元的黑啤,小口的抿了一下。这啤酒口味,比烧烤摊的差多了。我心里想着。我对搞乐队的并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水平如何,按照艺术朋友跟我说的,我就是来见见世面。但我对搞音乐的有个羡慕的地方,这批人找妹子,太好搞了。搞音乐的搞妹纸,或许是顺带,毕竟音乐还是比较高尚的,纯洁的,唯我的。就跟我那个艺术朋友一样,换女友的时候,优先找的都是在校女大学生。艺术朋友说,只有十八岁的姑娘,青春永驻,艺术不老。世界很大,大到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中的两个人,可能都需要花费二到三个小时才能相见,相聚。



世界很小,小到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机缘,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陌生的场所就相遇了。一个已婚的异性朋友告诉我,世界再怎么大,只要彼此都有心,都不会觉得有距离。她说,真正的恋人,两者的距离从来都不是用物理和地理来衡量。我问,是什么,心吗?她说,是钞票。她说得好有道理,以致令我无言以对。她说,你有钞票,你就可以买车自驾接送女友;你有钞票,你就可以买房两人同居;你有钞票,就算是从北京飞往三亚,也就半天功夫就到了。她问,你还觉得世界很大吗?滑雪朋友坐在卡座,低头跟我说:那不是你那普通朋友,冀北吗?隔着远远的,昏暗的灯光下,我依稀辨认出冀北的模样。她的身边坐着一个男性,五官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但依稀是一张国字脸,似乎年龄不是很小。滑雪朋友所在的卡座还有其他几个哥们,他倒是比较嘴严,也没有将我这点破事说出去。我先和几个哥们吹了瓶子,瞎聊了几句,随后便透过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看着冀北的方向。这一晚,玩得很平静。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待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我就退场了。出了酒吧门口,我给冀北发了条信息过去,道了声晚安,便打车回住所了。谁也不是谁的谁,不用管那么宽。BOSS 对项目的进展很不开心。尽管年终的时候发了大红包,年会上也搞了现金抽奖活跃气氛,展望了新年宏伟目标。但,项目确实碰到了瓶颈。等着年后回来,陆陆续续的一些同事提出了离职。毕竟年终奖也拿了,当下也是跳槽的好时节,大家都不太愿意亏待自己。整个团队在新年之后,气氛有些凝重。我开始疯狂的加班了,每天晚上忙到凌晨一点多才休息。这段时间,有个相亲的姑娘频繁的给我发信息。大概的询问北京好找工作吗,住得好吗,吃得习惯吗,甚至如果她到北京来,我能不能照顾她。这或许是隐晦的暗示?我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北京很大,机会很多,但一切最终都是要看个人。过了一段时间,这个相亲的姑娘消息渐渐就没了。至于冀北,她倒是隔三差五的跟我闲聊几句。偶尔抱怨新同事排挤她,偶尔说自己被上级欺压,偶尔说自己很闷很无聊,偶尔说要约我去什么什么地方玩。我也断断续续的迎合着她,可惜工作和时间,大家都凑不到一起,也没有再约过了。有些约,当初说的时候,就没有带着真心。春天,万物复苏,人类蠢蠢欲动。然而北京的春天太短暂了,稍微那么一眨眼,就进入夏季。直到五月的某个周末,冀北突然约我吃烧烤。没有在商场,也不是街边,我和她拎着一袋烤串,提着一打啤酒,溜进了公园。公园里的人挺多的,有散步的,有夜跑的,也有坐在小板凳上休憩的。路灯不是很亮,我和冀北找了个不是很偏,但有石墩子的地方开吃开喝了。我个人对常温的啤酒不是很爱,但冀北喝得急,咕噜咕噜的两瓶就干完了,情绪也上来了。听着冀北的讲述,我大概了解从春节后到现在,冀北的一种生活状态了。我把冀北这段时间内结交的那位男朋友,称呼为滑雪先生。没错,这位先生就是当初冀北在滑雪场偶然认识,一来二去,两个人挺有感觉的,就约会几次了。在冀北讲述的故事里,她是如何倾心滑雪先生,如何崇拜滑雪先生,并且很有爱心的为滑雪先生做爱心便当,甚至她也能察觉到,滑雪先生已经沦陷在她的温柔中了,于是,两个人在度过两次约会后,一起滚床单了。两个人在这方面很有默契,配合度也很高,冀北非常满意。冀北说,「但是,你知道吗,三次,已经连续三次了,每次他都会塞一千块钱到我包里!我操!」是没有半点留念,还是觉得事不关己?我挺好奇,当自己听到冀北这么快和一位异性过夜时,自己竟然内心没有一点波澜。冀北问,「他是什么意思?把我当姐儿玩了?」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说道,「或许,他只是把两个人的关系定位得更简单。」冀北说,「也就是说,他不爱我,就是想上我。」我问,「那你是怎么考虑的?和他继续,还是果断分开。」冀北说,「已经拉黑,删电话了。」我应了一声,喝了一口啤酒。可能,有些「爱情」早已在某些人心里标码,而另一方,还在痴迷不悟。又或者,装疯卖傻?六月中旬,我向领导提了离职。领导和同事劝我,项目虽然有点瓶颈,但还没到窘迫的地步。我说,想自己出去一次旅行,可能时间会比较长点。领导说,你可以请年假,再赶上节假日,这不就可以了。我想想也是。我开始给自己规划一段漫长的旅行路线,环西北旅行路线,从北京出发,途径银川、兰州、敦煌、乌鲁木齐,然后再回北京。我给冀北发个信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冀北回了个信息,说,「包吃包住包玩包男人吗?」我对冀北这类疑似开车的玩笑早已习惯。「呵呵」两句,说,「身强体壮的小伙子没有,临近中年的油腻大叔要不要?」冀北回道,「哟,都懂得毛遂自荐了,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和她在闲聊了一会,最后她还是要考虑考虑。有时,做再多的计划,可能,也只属于一个人的旅途。一个人,其实也挺好。惯于「人生一定……否则……」这个模式下的生活,其实,都挺扯淡的。当我在兰州买不到去乌鲁木齐的车票时,我就被这句话套路了,选择从兰州坐长途汽车去拉萨。时间:三天二夜。挑战:高原反应。目的地:拉萨。在车上,我认识一个同样孤身入藏的姑娘,两个人聊着挺开心的。可惜的是,第二天经过某检查站,因为她只带户口本未带第二代身份证证件,被劝退了。尽管她一再说明情况,但还是下车了。我坐在车上,隔着窗户,看着这姑娘的行李从车厢里搬出。看着她孤零零的站在路边,表情很无助,也很迷茫。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然后,我就掐灭了。路途的意义,除了遇见无数的人,也在于与无数的人离别。我给冀北发了一条短信。有些人遇见,就是为了离别;有些人离别,只为了更好的重逢。汽车重新发动,沿着青藏公路,前行。到拉萨的第二天,凌晨我拿着相机去布达拉宫广场。天色灰蒙蒙,北京中路两侧的路灯散发着橘黄的毫光,广场周边灰暗的角落里,散落着三五人影。有执勤的民警,赶早的游客,还有一些朝拜的藏民。一个人闲逛着,拍了一些广场照片,等着天色渐渐亮起来,步行上白塔拍摄日出下的布达拉宫。白塔上已经排满了一溜的长枪短炮,一些大爷大叔们各种调试镜头和光圈,也有抱着「到此一游」的闲散游客。路灯熄灭,车流多了起来,人声渐渐响起。可能是天气缘故,即使天色放亮,太阳也没出来。反倒是一对新人,在摄影师的带领下,走进了长枪短炮的包围圈。摄影的站位其实很重要,它能决定整个拍摄的构想、画面、光线,但这对新人上来后,先是客气的请求给与空位,然后各个摄影玩家开始放飞自我了。一会指导新郎做动作,一会指挥新娘凹造型,一会要两个人摆姿势……正儿八经的那个摄影师拍完几组照片后反而闪一边了。白塔不高,但如果动作大点,也是容易轻微缺氧上头。那对新人在祝福与头晕中,最后离场。其实,你看,社会上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抱有善意的。冀北问了我一个很有趣的话题。「那对新人,在拉萨新婚旅拍期间,会滚床单吗?」我看着她的问题,就特逗,说,「或许,体力好就不怕。」冀北说,「你就不想试试?」「哈哈哈,力所不及也。」我问客栈的老板,老板说,虽然各种客栈或者青年旅社都有「艳遇」说法,但不太建议。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高原反应上来了,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客栈老板最后朝着我露出一个不明的笑意,说:「更关键的是,你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在网上传闻的艳遇旅游城市,拉萨可是榜上有名的。毕业旅行的女大学生、离职待业的女白领、春暖花开的文艺女青年、寻求心灵净化的个性女生,还有更多形形色色的普通女游客……我问客栈老板,他有没有碰到过。老板说,有。我问,什么情况?老板说,曾经当领队,带着七八个男女去墨脱,在某个露营地,某女的就钻进某男帐篷,一宿未归。我问,完了?老板说,两个人在内地,都是已婚人士。我继续问,后来怎么样。老板说,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这就是真爱吧。也对,真爱要是这么容易遇见,那离婚率太高了。第四天,阴天小雨。我在客栈老板的介绍下,和其他游客临时组团,包了一辆去纳木错的面包车。小面包车七人座,除了藏民司机,我是一个人,另外一对是情侣,剩下两男一女坐后排。三组人都没有闲聊的兴趣,我坐在前排戴着耳机,小音量的听歌。坐在后排的两男一女聊着话题,片段的话传到我耳朵里。先是某些人名,然后是某些地点,最后就是某些事件的点评,聊到后面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个也只是住在一家青年旅社,才组队没几天的玩伴。女生毕业旅行,没钱,从成都出发,一路搭着便车,沿着川藏线进藏。可能,她确实很独立,或者也很个性,在讲述她的进藏故事中,透露着一股自豪感。毕竟一个小女生,敢想敢做,就很牛。时运不济,在纳木错过了一晚上,凌晨再次想看日出的计划,也因为乌云遮天,破败了。等我回到北京,冀北问我,纳木错好玩吗?我说,除了那嚼着不熟的米饭,还有干涩的水。你看,打标签很容易。摘掉标签,就有点难了。在拉萨回北京的列车上,我认识了三个人。一对参与学校支教活动而在西藏某中学结缘认识的情侣,一个因离职待业孤身入藏的文艺女生。大多数旅行,其实多是比较沉闷的,不管是组队玩扑克,还是聚众讲故事,或者是出现其他的有趣的事情,都只能转移部分时间的注意力,更多的,就是煎熬。尤其是近 49 个小时,大多数时间只能坐着的状态下,精神很疲倦。到了北京之后,几个人互相留了手机号码。那对支教情侣,据小艾说,两个人几个月后就分了。女生拿到交换生名额去台湾了,男生参加国考最后没了消息。小艾,那位偏文艺的女生,旅游回来后也找到下家,后面与我的见面倒是比较多些。有时交朋友,挺简单的,但似乎,也挺难。人来人往,沉淀下去,漂浮起来,都是记忆。(4)回到北京后,我跟冀北约了一次,她没时间,我就没强求。期间因为工作,因为租房等问题,我从通州区搬到朝阳区的十里堡附近,也算是进城了。等到冀北再次联系我的时候,北京已经入秋了。天气转凉,适合贴膘长肉,她约我在一家羊蝎子店见面。冀北说的这家羊蝎子店,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查了下口碑,这家店招牌菜就是羊蝎子,口味不错。我不建议男生约女孩子来这类「老店」。因为这种老店基本都有一群固定的老主顾,他们都是习惯吆喝声阵阵,大嗓子说话,一点都不在乎用餐环境,真不适合青年男女的小气氛。不是说这种餐饮习惯,但这种店就是这种气氛调调,偶然来一次的,没必要强求安静。等着冀北来了,羊蝎子上了,两个人例行的先喝了几杯,然后她开始讲述最近遇到的一些事。和「滑雪先生」分手后,冀北在同事和朋友的关怀下,与某位男生相亲了。这位相亲男生,我姑且称之为「背心先生」。因为他发给冀北的第一张相亲照片,就是穿着一件背心,在卫生间的自拍照。在冀北的吐槽中,大概的情节就是两个人经过一段时间相处,确定了恋爱关系,在此期间冀北曾暗示过可以更进一步的发展,但背心先生却只敢偷偷摸摸揩揩油,二三次之后,背心先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冀北很积极而主动的拉着他去某酒店开房,然后……冀北的总结就是,「好看的皮囊,不一定有用」。我说,那或许是第一次紧张?毕竟男生第一次都会有这种状态。冀北说,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后来去他家的时候也尝试了一次,然后,他蔫吧了。我说,这种事情,确定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又或者是情绪上的呢?冀北说,虽然背心先生自身条件,家庭条件都挺不错的,但还是好聚好散吧。我说,所以你现在,又是空窗期了吗?冀北说,是啊,这不太寂寞了,找你诉苦来了。我呵呵笑了两声。(5)据某些社会调查,中国的无性婚姻接近 30%。造成无性婚姻的原因有很多,但这也说明「性」是夫妻感情生活中很关键的考验。我后来和一些朋友聊「无性婚姻」这个话题,大概的总结就是:两个人走在一起,可能因为爱情、物质、冲动、陪伴等等,但选择离开的时候,什么理由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开」两个字。 当初能以某个理由在一起,如今也能以某个理由离开。这是一个选择的过程,而不是一个是非判断题。冀北,只是更直白的表达出,她不喜欢那种生活。是非题是所有问卷中最简单,最直接的,只有对与错两个选项。但生活,对错的界限却没那么黑白分明。总是纠缠着这样的,或那样的因素,模糊着答案。小艾在 798 艺术园区,一家皮革店上班,从事设计工作。那天,小艾问我有没有兴趣当回热心观众参与活动,可以免费领取礼品。闲着无聊,我就应了。像小艾他们公司,除了实体店,也开了一家淘宝店,这次活动就是线上线下的体验活动。我作为热心观众,领了一个钥匙扣之后,就独自在园区闲逛。798 艺术园区在北京还是比较出名的,说不上是什么景观景点,但就是一些人文设计有点意思。那天,我逛到一个陶俑展厅,看到一个赤裸身躯,长鼻子,大肚腩造型的男性陶俑。觉得挺有意思的,拍了照片发给冀北。没一会,冀北给我回了信息。「你一个大男人,看男人裸体,挺刺激啊。」我哈哈笑了起来。回了句,「我倒是想看女人的,怕上火啊。」冀北说,「男人看到点胳膊和大腿,就幻想女人的裸体,真没劲。」有时带着世俗目光和平庸三观生活的人,还是很幸福的。因为他们能更贴近「感同身受」这四个字的魅力。除了冀北的感情史,或者直白点说,她与某些男人的感情之外,我和她的生活圈没有任何接触。她的工作、她的朋友、她的家人等这些都与我无关。「你站在圈外,看着我笑,就好了。」入职新公司后,项目很紧张,我平时回家处理工作也要忙到凌晨一二点。和冀北的聊天也比较少了,一般也是她主动找我,我才回下信息。某个周六凌晨一点多,我还在忙做预算,突然就接到冀北的电话。她让我到某某酒店门口接她。电话里问她是什么情况,她也没说,就让我过去。等我到了酒店门口,她已经在大厅的休息区等我。她穿着长款白色蕾丝连体衣,手中夹着烟,瘫坐在沙发上,看着我走近,嘴角咧着笑。我问道,大半夜不睡觉,跑酒店来做什么?冀北说,睡不着。她夹着烟头的手指虚抬了两下,说道,今晚我和一男人在上面开房了。她说这话的语调很平静,就如同日常口渴喝水一样。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情绪与心态,问道,新男朋友?冀北说,不是。xx 上约的。我沉默不语。问道,要回家吗?她说,回哪儿?前夫的家?老妈的家?还是你家?我干笑了两声。虽然冀北目前和父母还住在一起,但与前夫结婚、离婚的事,她与父母的关系非常僵硬。彼此之间有点像寄住关系一样。冀北如此说道,「我就是一条寄生虫,幸亏爹娘没嫌弃,让我有个安身之所。」我猜想,如果不是因为她父母就她一个女儿,或许就真的不管她死活了。但冀北毕竟是北京妞,北京一套房子,北京一个户口,总归能给冀北套上一些光环。其实她比大多数人,相对要自由一点,没有压力。冀北说,太空虚了,总得找点事做。我说,那我陪你喝酒吧。冀北说,也好,喝醉了,就不用管了。国庆前几天,冀北突然给我打电话。她说要把自己的闺蜜介绍给我,电话里很是兴奋,认真的推介。闺蜜,北京人,三十二,有车有房,单身,老处女,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身材很娇小,有料易推倒。我说,我一没房,二没车,三还是外地人,你这是把闺蜜往火坑里推吧。冀北说,没事,说不定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呢?我说,我都没见过你闺蜜照片,你好歹让我瞧几眼吧。冀北说,闺蜜比我身材好,摸着手感爽,你就放心吧。她说得神神叨叨的,还说自己上手试过,绝对不是假的。我呵呵笑了几声,电话里拒绝了。但是冀北很嗨皮,她甚至已经计划好,这个国庆假期,可以约个时间去泡温泉,制造我和她闺蜜认识的机会,顺便能让我提前验验货,知道她闺蜜身材超级棒。冀北的思维真的挺奇葩的。假设我真和她闺蜜好了,这算是「闺蜜睡过我男朋友」,还是「男朋友睡了我闺蜜」,又或者「闺蜜和男朋友合伙骗了我」?虽然,我只是冀北的男性朋友。好像两边,又都沾了一点。我和冀北的闺蜜,最终还是没有见面。我也依旧没有见过她闺蜜的任何照片。作为奇葩约会的倡导者,冀北,因为国庆前两天,初恋男友从广州回京,她进入静音状态了。国庆结束后,她结束了静音状态,开始和我讲述与初恋男友的故事。冀北说,初恋男友是她最最用心,最最痴情的一个男人。当时身心完全给他了,可惜毕业后初恋男友回广州了,她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去广州找他,要和他共度余生。我问,后来为啥没去呢。冀北说,初恋男友回广州后没几天就订婚了。我挺诧异的,问,怎么这么神速。冀北说,拍完毕业照,我就跟他提分手了。正常来说,他不算是负心汉。我说,那这次他来北京出差,怎么有时间陪你?冀北说,他没时间,但我有时间啊。我哑口无言。冀北说,初恋这种感情,更何况还是那种身心都投入的初恋,不能用常理去推敲和理解的。冀北说,男人,是不懂女人的初恋情结的。冀北曾和我聊,她妈妈曾非常反对她与前夫的结婚,然后与前夫的离婚又非常的反对。冀北离婚后,她妈妈对她一直不满意,两个人经常吵架。可能在老辈眼中,婚姻应该是缝缝补补的手艺活,不能见着一点污渍就弃了,看见个破洞就撕了。「可惜我不是一个裁缝。」冀北笑着,「不合身了,要么捐了,要么丢了,总归不要了。」我开玩笑的说道:「说不定是你胖了呢?」她锤了我一下,生疼生疼的。「这次见初恋男友,整体感觉如何?」我没有见过冀北的初恋男友照片,按照冀北的描述,初恋男友是一个瘦高瘦高,很文弱的广东男生。「可能记忆里的更美好。十多年没见了,哎,人到中年,果然是不够坚挺和持久。」冀北开着黄腔,但我却没有一点违和感,感觉这就是她的风格,或者说就是她的习性。「他离婚了?」我说着自己的猜想。如果一个人,想迂回的了解某件事,可以把预设中的答案反过来问。「孩子都七八多岁了,没离呢。」冀北吐了一口烟圈,笑道,「所以,孩子是婚姻的羁绊。你看我多好,离婚了,孤家寡人,自在逍遥无牵挂。」我默默无语,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单身狗一个,暂时还感受不到婚姻里的各种羁绊关系。「那你打算,和你的初恋男友,往后怎么处?」冀北表情有些疑惑,眼神中透着看傻子一样,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看在初恋的份上再续一场露水之情。怎么,你觉得我还会卖身给他?」「那倒不至于,你这刚走出囚牢,还不至于跳进坑里。」我开口解释,继续说道:「再说,北京和广州,二千多公里。」「嗬……」冀北冷笑一声,弹了弹烟灰,说道:「北京到广州机票也就千把块,KTV 公主小费都不够。」她点了点我,继续说道:「大多数普通的男人,只是没机会出轨。当机会出现的时候,跟豺狼一样填不满胃口。」元旦前,冀北给我电话。她去工商局办事的时候,用微信摇一摇,加了一个男人。男人是一个 IT 技术男,已婚,两口子都是外地人,租了一个一室居的房子。技术男收入挺高的,据说每个月有小二万,但大头都要上缴,每周只有五十元零花钱,平时吃饭都在公司食堂,免费。冀北说:「我真没见过这么穷的男人,赚那么多,花这么少,心疼。」网上传闻,搞技术的都是闷骚男。冀北说:「微信里聊着,挺可怜这男人的。这男人,除了赚钱,被老婆管着不能有一丁点爱好,抽根烟都是罪大恶极,对不起党和国家。」我说:「可能他家是在攒钱买房吧。」冀北笑了,说:「据说老家有一套房,他老婆不满足,想在北京买套。」「是啊,过日子嘛,不就是想有个奔头。」「但过得太憋屈了。」冀北说,「这样环境下的男人,显得窝囊了。」「你母爱泛滥了?」我直接问道。按照我跟冀北接触以来的感觉,她肯定有故事发生。「嘿嘿。」冀北的语气,就像偷鸡成功的黄鼠狼,透着狡诈与恶作剧的洋洋自得,「他拿着一周的零花钱,请我吃了顿快餐。然后,我让他感受下另类的刺激。」「怎么了。」「吃晚饭后,他约我在街边小公园溜达,大马路上车声鼎沸,小公园里幽静昏暗,我给他撸了一下。」我的脑海里瞬间就出现了画面感,唾了一声:「你这太恶俗了。」「你们男人,就是口嫌体正!」女性的同情心理很强。也可以理解为,同理心也很强。冀北有时候很理性冷酷,有时激情求刺激,有时捣蛋恶作剧……但冀北也更是一个孤寂的女人。她特别同情技术男,自从上次帮技术男释放一次天性后,技术男有点上瘾了。冀北跟我开玩笑说,「为了送自己一捧玫瑰花,他都把烟钱省出来了。这个小男人,真逗。」在和我的聊天中,冀北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她化身技术男的启蒙老师,不断的挑逗着他,不断的开导着他,让他体会不一般的刺激恋情。「你放心,我还没和他滚床单呢。」冀北似乎知道我的顾虑,直白的说,「我现在,先钓着他。」「你这样,很容易惹祸上身。」我劝诫道,「毕竟是已婚男人,你这样一不小心,就破坏他人美满婚姻生活了。」「算了吧。婚姻如果这样容易破裂,那就说明过得不舒坦,还不如早点散了,自由自在。」冀北对婚姻,总是抱着消极的态度。过了几天,冀北给我发了技术男在卫生间的自拍。长相挺普通的,一双大小眼,抿嘴笑,那是一种努力将自己「帅气」展现出来的表情,看着挺喜感。道德,这个词,应该说是一个名词。但却经常变成一个动词,变成道德谴责,道德制约,道德绑架等等……它被包装成一种武器,去刺伤或者刺杀某些另类的人和事。冀北调戏技术男的事,尽管身为朋友不好劝诫,尽管知道她是在玩火自焚,介入并破坏他人婚姻。从社会伦理和道德规范来说,轻则谴责几句,重则人人骂街,都不是什么问题。但我对冀北这种行为,又觉得没有立场去劝诫。留给冀北的,常跟冀北说的一句话就是「注意安全」。人生常态,喜怒哀乐,莫不过安全第一。「我只是介入,又没有破坏,也没劝着他离婚,也没赖着他负责。我乐意,他爽了,两情相悦,互不负责的事,怎么能叫肮脏呢?」冀北喝着奶茶,眨巴着眼睛看着我。(2)冀北去泡温泉了。带着技术男。我问冀北,泡温泉的费用,来回车费,酒店住宿费用是谁出的。冀北说,是我。我请他去泡温泉。我说,他这么穷,就没自己掏一点吗?冀北说,有呀,他买了一盒知名品牌套子。我无语以对。她是泡完温泉之后,跟我聊的。给我发了一张她穿泳衣的照片。她穿着一套比基尼,将身材勾勒得饱满而诱惑。冀北说,他还是很有实力的。我总觉得,自己似乎成为冀北的一面镜子。她对着我说话,其实是在跟镜子,讲述自己的近况和心理。一周之后,技术男露馅了。据说是因为技术男在家跑厕所的次数太多,呆的时间太长,被老婆发现猫腻了。技术男的老婆,给冀北打电话,骂了冀北一顿,说冀北不要脸,勾搭自己的男人……我没有亲耳听到,只是冀北在电话里给我转述,说那个女人真没素质,粗话连篇。冀北说,自己的男人管不住,就不能怪外面的野花香。「钱是男人的胆,没钱的男人没胆。」冀北电话里跟我说,「你要多赚钱,以后胆子肥点。」「胆子肥了,有啥好处?不是常说,男人有钱了就变坏吗?」我对冀北挨骂,或者说技术男和冀北的事被发现,早就有预想。再说,冀北也不是那种挨骂就不还嘴的,在她看来,这只是一场露水情缘,甚至连恋爱都谈不上。「有钱没钱,都阻止不了男人的色心。」冀北一本正经的说,「关键,还是要女人管好男人的裤腰带。」冀北说,「技术男被他老婆家暴了,眼睛鼻子都打出血了,脸都肿了。」我哈哈大笑,骂了句「活该」。冀北和技术男,其实两个人的生活圈也没交集,技术男的老婆自然也就找不到冀北,只能通过电话或短信咒骂冀北。冀北烦不胜烦,最后给技术男打了一个电话,说「如果你老婆再纠缠,我就赖上你了。」果然,技术男的老婆,没有再骚扰冀北了。按照我的理解,或许技术男的老婆没有离婚的想法,只是对技术男婚姻的不忠表示愤慨,对冀北的破坏行为表示憎恶和讨伐。「这其实算是一种护犊的行为。」我和冀北说道,「你觉得是破碗罐,但也可能是他人的传家宝。」其实,婚姻生活,平淡是常态。越平淡的事,就越容易出问题。因为太枯燥。(4)2013 年,2 月。春节放假前,一个女生约我出去玩。她叫小白,挺年轻的。我陪着她逛着世贸天阶,走着走着,到了一家小店。一楼是酒吧,二楼是餐饮区。她点了一份意面,我点了份咖喱饭。两个人聊了会,用完餐,我送她坐公交车,然后自己坐地铁回去。回家后,饿了,我给自己又煮了一份泡面吃。肚子饱饱的,舒坦。我给小白发了一个信息,问她平安到家没。小白回了个,到了。小白又发了个信息,回家注意安全。我说,你也是。春节要来了。我已经买好车票,要回家了。晚上八点多,我给冀北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掐断了。等到十一点多,冀北给我发了条语音来。她说,我现在在酒店呢,他睡得跟猪一样,我在卫生间蹲着。我说,你怎么又去酒店了。冀北说,「他约我了,反正闲着也没事。没想到这个男人真不是东西,听说我还有个闺蜜,就唆使我把闺蜜介绍给他。」我听着语音,笑了。冀北的闺蜜就是一个梗了,只见传闻,不见照片。冀北的生活状态,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自由而浪荡,随心所欲。「这个男人是干什么?」我发文字过去。冀北说,就上次那个 xx 上约的男人,跑业务。上次约过后,他又约我了。我让冀北注意安全。我说,「我明天火车回老家了,提前祝你春节快乐。」冀北回了个文字,嗯,你也快乐。我觉得,单身状态下的男生,对自己的生活都会有一定的眷恋感。不是说不想找对象,而是跳出自己的舒适区。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突然身边有个对象后,会觉得有些约束感。当这种感觉,并没有随着两个人的生活圈逐渐重叠,并慢慢消散的时候,会觉得很磨人。一如既往的,这次春节假期,我参加了几场相亲,然后被人嫌弃,或者放了鸽子。反正自己总是被剩下的。除了老妈的泪眼,又是沉重的滴落。我跟冀北发了信息过去,她没回。你尽管努力,静候阳光温暖。上海,那个曾带我去酒吧见识的艺术朋友,到北京出差了。他要在 798 艺术中心,举办自己的画展。他在 QQ 上给我发了信息,然后给我了一个电子门票购买链接,让我有空可以去捧个场。门票不贵,十五元。他一如既往的,抠索。连一张电子门票,都不愿意赠送。他说,你连十五元都不愿意赞助我的艺术事业,你应该检讨自己。他说,艺术,是无价的。我唾了他一句,艺术是无价的,那你搞艺术的文化衫,咋不见送我一件。我这个人其实挺别扭的。我很怕一段刚开始的感情,别人突然对我的好,突然买礼物送给我。倒不是我贱,而是我会有负担感。但是,我又是那个愿意主动去付出,或许还没到真情实意的地步,但绝对大方付出的人。只要我钱包还凑合的情况下,不管是时间,还是金钱层面。冀北说,我这种,或许应该叫穷大方。所以,我和冀北相处得特别自然。她从不主动给我好,或者买什么礼物,或者表达什么。我呢,则尽心的当着她倾诉的一面镜子,偶尔折射一些光线,开解下她的情绪。冀北问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带她去溜达溜达。我说了朋友要去 798 艺术中心开画展的事。冀北让我多买一张票,带她去长长见识。我应了句。然后打开 QQ,找到朋友发的电子门票购买链接,买了两张票。我呸,这一下就为艺术朋友的艺术生涯,贡献三十元了。艺术朋友的画展,不是专场。他只是这次画展中的其中一位画家,但他的头衔不错,导演/当代艺术家。艺术朋友头戴贝雷帽,一副细框眼镜,脸上长满了麻子。其实,我和艺术朋友应该有五六年没见了。期间虽然有 QQ 聊天,但电话号码都换过两轮了,我也没他电话号码。我和冀北进了画展,就远远看到艺术朋友在接受采访。我和冀北指了指人,冀北说,「他长得挺耐看的。」我低声,哈哈笑了两声。耐看,应该是称赞一个不怎么帅气男人的友好名词。艺术朋友,其实是专注搞钱的一个人。曾经,他说,这个社会,名垂千古肯定是干不了,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有名。三者之一,我没有官运,家里也没矿是个穷光蛋。现在,我就只能专注出名,出名了,就有钱了。挺现实的一个艺术家。也没人规定,艺术家就不能现实。等着他采访完了,我凑上前跟他打招呼。虽然是老朋友,但毕竟有些年头没见面,两个人的圈子也逐渐脱离,寒暄了几句,问了导演身份是咋回事,才了解到他之前还众筹拍了几部文艺短篇,在视频网站上有播放。两个人闲聊,讲了一些近况,后面见着他忙,我就走开了。生活,各自安好,就好。画展这玩意,感兴趣的觉得新鲜,不感兴趣的就是溜达,打卡。见过艺术朋友,打过招呼,十来分钟后我就准备撤了。冀北说自己要再转转,让我可以先回去。我想着她可能后面有自己的安排,也就没有过问。想了想,我就小艾打了电话。小艾说,不在园区。她问我还记不记得那对支教情侣,女生过两天要来北京,有空一起约个饭。我应下来了。我和那对支教情侣其实没啥联系。但萍水之缘,有时也挺神奇,有些人就是合眼缘。缘分这个事,太难说了。约我逛街的小白,主动跟我表白了。但我很惶恐。单身久了,再不确定自己感情的情况下,突然有个女生喜欢自己。这太突兀,让我陷入一种迷茫当中。感觉自己似乎启动了某一种既定的程序。在有些抗拒中,慢慢的接受对方的存在。周末,我和小白约了去欢乐谷。她穿着一双高跟鞋,一件墨绿色的吊带长裙,长发带着微微的烫卷,看着就青春洋溢。她这身,挺不适合游玩的。但谁让她年轻好看呢。在过山车的甬道中,长长的排队人群里,我护着她,看到了很多很多人写在墙壁上的文字。「失恋第 24 天——2013 年 3 月 10 日」「我相信终有一天会有个人陪我来这里。」……我拍了张过山车的照片发给冀北。没有文字描述。冀北说,你是陪女朋友去了吧。她的直觉,真准。虽然,我那会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感情。和小白,到底算不算在谈恋爱,以及,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毕竟,也只是刚开始接触。我回冀北,说,还没确定。冀北说,加油,渣男。我一直不太愿意,用渣女这个词,去表述冀北。每个人的生活需求,或者生活模式,我都挺尊重的。我可以不理解,也可以表示不认同,但没必要去以自己的观点去批判。冀北和我的联系,依旧断断续续。2013 年 3 月 20 日。南方已经是春暖花开,北京突如其来一场大雪。清晨醒来,厚重的积雪压在屋檐上,白茫茫的一片,城市裹上一层雪糕。晚上,我给冀北发了下信息,询问近况如何。冀北说,刚换了工作,上班远了,从父母住处搬了出来,自己单独租房。冀北说,这下挺自由的,耳边也清净了。她的单位和住处,离着我很远了。天冷了,我和冀北说,注意安全。北京很大,容得下两个各自生活的人。我和冀北从那次大雪后,就没有再见面了。因为,我身边多了一个,相见我的人。(2)痒,是男女之间最微妙的感觉。一见钟情的心动,是痒。蠢蠢欲动的渴求,是痒。痛彻心扉的怀念,是痒。男女之间,眼神的第一次交会,便是痒的萌芽……痒,是情的开始;疼,是痒的代价。……上面这段话出自《痒》的简介,作者醉我。四月初,我收到朋友寄来的这本书。在北京火车站候车的时候,我看完了这部作品。我正在等候 K601 这趟车次,我的目的地是五台山。一部作品,会有自己的核心想法,《痒》描述婚姻生活中,面对出轨,男女之间的情感变化。会有一点感触,对于还未走进围城的青年,对于爱情还带有幻想的青年,会稍微有一点刺痛。爱情,婚姻,太廉价了。五台山之行,发生了一些事情。感谢遇到的那些人,也感谢自己坚持下来。整个行程,总归是好的。但,我的右脸颊,被冻伤了。不规整的图形,贴在脸上,面积看着也挺大的,有些骇人。小白看到后,有点害怕,说我太不注意了。然后她买了一罐涂抹冻伤的药膏,让我每天擦拭。我开玩笑说,自己破相了,以后没人要了。小白说,我要。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是带着光的。但我没应。因为我始终还是不确定,自己对小白的心意,到底是喜欢,还是爱。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我一直劝诫小白,说,你现在还年轻,你对我的感觉或许只是错觉。以后,你在生活中会碰到更多优秀的男生,那时,你看得多了,接触多了,选择就更明智。小白说,以后的事,是以后。现在,我喜欢你,不可以吗?然后,她神色有些委屈。小白说,我第一次跟男生告白,第一次主动喜欢男生,为什么就不可以?是啊,为什么不可以?我问冀北。冀北说,因为你知道自己是渣男,不忍心伤害一个单纯的小女生。你之所以一直不确定自己的感情,是因为,你害怕承担责任。我「哦」了一句。或许,是因为我还有良心?冀北的新单位,有一个游泳馆。游泳馆主要是面对小区内的业主们开放。业主们都是有钱的主,单身的,已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冀北说,我在游泳馆,碰到一个游泳教练。她说,他长得很结实,黑油黑油的,有六块腹肌,每次我去游泳的时候,他就盯着我看。她说,我知道他肯定馋我的身体了。但是,我并太主动,我得先勾着他,考验他,看他是什么品性。她说,我这次是认真的。真的。我知道,冀北就是一个恋爱脑。她总是会在男女相处之间,给自己加戏,也给对方加戏。过段时间,冀北又和我说,她发现教练和一些女性会员接触,她吃醋了。她现在,每天下班后,就是泡在游泳馆。她说,我胖了很多,要减肥了。游泳可以减肥。她说,她现在勾引教练很成功,教练每次教她游泳的时候,都舍不得走开。她说,我感觉教练对我有点痴迷了,他一定非常痴迷我,他说要给我开小灶,单独教我。我知道,冀北这又是,玩火上身了。我和小白讨论一个话题。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哪个更可靠。我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我更相信日久生情。大部分感情的开始,都是源自外表,外在的美,然后才相互吸引,去了解对方,感受对方内在的性格、魅力。小白说,我相信有一见钟情。因为女生就是很感性的,外在的,内在的,都是对方的。单纯的作为一个颜值党,喜欢对方的颜值,就算很肤浅,但始于颜值,忠于才华,难得就不可以吗?我说,这样的一见钟情,女生很容易受伤。小白说,感情的事,说不上对错,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更何况,没有人规定,也没有数据表明,一见钟情的失败率,就一定高于日久生情。我说,这可能就是渣男很多的原因吧。毕竟,渣男给了女生浪漫,也满足了女生的爱情幻想。小白说,你浪漫吗?我看着小白,摇了摇头。小白笑了笑,没有吭声。我问冀北,你对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是怎么想的。冀北说,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日久生情,我相信现在。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对,冀北一直活在当下国庆前,冀北跟我说,她要跟教练回老家。我很诧异,急忙给她打电话。电话挂掉了,冀北回信息说,教练在旁边。我问,你有计划和教练结婚?冀北说,有想法。但要看看实际情况。你呢。冀北反问,准备和你女友谈婚论嫁了吗?如果有可能,我会。我回复道。因为爱她吗。冀北的文字,让我看着有些刺痛。我神色有些尴尬,内心有些不太情愿回答这个问题。我从不过问冀北交往的男友姓什么,叫什么,往往都只是用职业或者是某一个特征放大他们的属性。对于陌生人而言,放大对方的属性,更有助于加深印象和区别其他陌生人。像滑雪先生、背心先生、xx 先生、IT 技术男,游泳教练……他们与我而言是陌生人,但与冀北,他们一个标签,代表着冀北的情感过往。冀北是我第一次艳遇的女人,我和她相处的过程,更多的是承担着倾听的这样一个角色。我不太愿意讲述自己的感情或者烦恼的事情,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很脆弱。或许也是大男人主义,我不想面对冀北的时候,讨论我身边出现的最重要的女人。只是,我是一个很慢热的人。感情的事情,永远是最无法猜透的魔术。每个人都可以对魔术背后的原理进行猜测甚至还原,但当魔术展现之时,依旧是惊叹无比。爱情就是如此,有些人即使相处一辈子,都不会想着与之长相厮守;有些人只是一眼,却认定了终生。我不敢说自己对女友爱得虔诚,爱得真诚,但也是喜欢她,有些迷恋她。两个人相处时,快乐就好。冀北回应道。自从冀北跟着游泳教练回老家后,我和冀北失联了。她不再接我电话,QQ 好友里也没有她,微信里也变成陌生人,微博私信也不回复。仅有的几次,看到的是她在微博里转发了某些人的帖子,对某些帖子点赞。她真实的存在,却无法再触及。时间冲刷着岁月的记忆,某些片段像老旧的黑白照片变得斑驳而失去色泽。而那些斑驳的痕迹,却正是成长的齿轮,它碾过了岁月,也践踏了激情。我和冀北之间的一些故事,就如同散落的拼图。我死命的在寻找丢失的那些,而她挥霍在荒野,宁愿被隐匿,最终变成尘埃。我能理解,冀北这种告别过往,重新开始的决定。成长的道路,总是有不同人在陪同。有的人走得远,有的人散得快。和过去告别,其实也是在割离一些标签。我和小白也有矛盾。这种矛盾,或许从一开始就埋下了。我和她,她和我。我们对生活的态度,对未来的目标,对朋友的关系处理……网上说,你不是在和女友一个人谈恋爱,你还在和女友的闺蜜谈。想要完完全全的俘获女友的感情,你还得好好经营女友的闺蜜圈。显然,我是不及格的。考试不及格的人,要么留级,要么退学。想要补考,也得主考官同意。我问小艾。小艾说,我不懂,我是女生。小艾说,你竟然有女朋友。我有些尴尬。是的,我有女朋友,小白。但是,我的生活圈里,除了几个特别好的私交朋友在电话里知道小白的存在,其他人都不知道。小白长什么模样,年龄和性格,我的朋友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这算是对自己隐私的保护,又或者像冀北说的「渣男」行为。我对感情,总是很怯弱。总觉得不确定性的感情,还有不确定的未来。小艾说,你太不自信了,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小艾说,你活该。2013 年 12 月,春运开始。我和小白,历经几次,终于抢到回家的火车票。我跟小白,去她家过年。2014 年,元旦,我和小白有些冲突。两周后,小白跟我说,她父母不在家,要回祖籍那边过年。然后,她有些墨迹的告诉我,我不用跟她回家。她说,你可以把票退了。春节假期前一周,小年夜,小白跟我提了分手。我回了信息,好。回完信息后,整个人有点轻松的感觉。原本,担忧的一切,变成现实后,那种豁然开朗的结局,令自己不意外,也不愕然。(终)我很羡慕冀北的那种洒脱。爱,就爱了,付出的都是心甘情愿。哪怕遍体鳞伤,也依旧无法阻拦她,追寻爱的目光和脚步。我挺羡慕小白的那种纯真。爱,就爱了,付出的都是心甘情愿。哪怕一次跌倒,不责怪,也不怨恨,该散时,平静的告别。毕竟……

未来,无法预知,无法预判。我最终,和冀北没有再联系。和小白,历经一段时间的千丝万缕后,最终还是断开了。生活,还在向前。活在当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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