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曾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明朝有一个人,每天半夜跪在庭院烧香拜天,一直拜了三十年。
有一夜,终于感动了一位天神,天神说:你天天夜里拜天,很诚恳。你有什么要求,请说吧。
这个人想了一会儿,说:我什么都不求,只想一辈子有饭吃,有衣服穿,不会穷,没有病痛,无疾而终。
天神听了说:哎唷,你求的这个,乃是上界神仙之福。
你求人世间的功名富贵,要官做得大,财发得多,都可以答应你。但是上界神仙之清福,我没法子给你。
故事戛然而止。我们至少可以看出:
清福,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 01 -
前些日子,大伯在单位办了退休。
从一个小有权利的处长,变成了一个普通退休老大爷。
没退休之前,大伯整天忙得团团转,好像单位里的人个个都离不开他。
但岁数大了、身体每况愈下,终于退休,自己也不禁松了口气。
不料等真正退了休,大伯却又得了焦虑症。
他心里的弯转不过来,每天早晨还是6点就起床了,保温杯接满热水,夹着一个旧公文包,就往原单位走。
每次都是走到半路上才忽然明白,自己已经退休了。
回家吧,可回了家,自己又做什么呢?
没了工作,好像生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大伯变得无所适从,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有事做的时候,期盼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无事可做该享清福的时候,却又渴望能有点事做了。
好在大伯以前就有看书的爱好,他收拾了一间书房,又买了些文人书在家看。
看来看去,本来不懂生活的大伯,慢慢学会养花、写字、会泡好茶、还会做小菜,每天闲情逸致,倒也享福。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
大伯本来在同学圈里年纪最大官儿最小,退了休以后,倒是成了老友们所羡慕的对象。
大伯说:他们地位高,忙得连喝茶养花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这个清福呢?
- 02 -
大伯最喜欢看汪曾祺的书。汪曾祺是个极有意思的人,那时人家写小字报表忠心,汪曾祺也跟着写小字报表忠心,他却这样写:
“我爱我的国家,并且也爱党,否则我就会坐到树下去抽烟,去看天上的云。”
人家被打成右派,叫苦不迭。汪曾祺因为这个小字报,也被打成右派,却还说自己三生有幸。
他从舞文弄墨的学者,被下放到农场做工人,起猪圈、刨冻粪、喷农药,和大家同吃同住,汪曾祺却乐在其中。
因为表现好,他又被调到坝上的马铃薯站画《图谱》,孤单一人驻守坝上。
汪曾祺却说自己: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没有领导,不用开会,就我一个人,自己管自己。
这时正是马铃薯开花,我每天趟着露水,到试验田里摘几丛花,插在玻璃杯里,对着花描画。
自己一个人在坝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各种土豆。一般人早就被逼疯了,汪曾祺却能乐在其中,享受清福。
有句老话说:
会享清福的人,走到哪里都享福;不会享福的人,给他金山银山也愁苦。
此言不虚。
- 03 -
谈到汪曾祺,就不得不说说他的老师——沈从文。
沈从文的才华极高、名声极大,下笔一字千金,本应有个热闹、忙碌、富足的晚年。
可沈从文却告别了热闹的文艺界,从文学转到服饰学,隐居研究学术。
沈从文自述中说,自己前半生历经了繁华与荒芜、历经风雨波折,后半生,只想清闲、平淡地活着,这样就很好。
这不禁让诗词君想起亚历山大和第欧根尼的故事。
相传亚历山大大帝巡游某地,遇见了正躺着晒太阳的第欧根尼。
这位世界之王非常尊敬地上前问:我有什么可以为先生效劳的吗?
不料第欧根尼回答说:只有一件事,请不要挡住我的阳光。
据说亚历山大事后感叹道:如果我不是亚历山大,我就愿意做第欧根尼。
岁数大了,欲望渐消,地位再高、钱再多,却生活忙碌,没有自己的时间,又能享受到什么福分呢?
庄子说: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万物之本也。
在庄子看来,寂静是万物的根本,人也只有在寂静中,才能更好地感受生命,认识自己。
寂静的地方,远离一切烦恼争论,大自然的美和大自然的快乐,才有心境去享用。
庄子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
真正做到无事于心,无心于事,自己自在,随缘任运,那是至高的人生境界。
只有会享清福的人,才能体验到这种逍遥游的仙人之境。
无事晒晒太阳,在树下吹吹清风、和家人邻居聊聊天,给花浇浇水,内心安定平静,不再急躁,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享清福就是这么简单,也就是这么艰难。
清福,是人生最高级的享受;能享受清福的人,都是高人。
作者:诗词君,来源:诗词天地(ID:shicitiandi),倡导诗意生活态度,每早六点,与你相约。微博@诗词天地V。图片:春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