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小寒杀猪过年,但正式拉开过年帷幕的是腊月二十三,人们称之为“小年”。小年的主要任务就是送灶火爷上天。因此,“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这副对联,提前七八天就贴到了锅头上方。人们都希望它来年给家里带来平安幸福。有些人为了封“灶火爷”的口,所献的贡品就是沾牙的糖瓜。让灶火爷在向宫里“领导”汇报工作时,多讲良言好事,少说不恭不敬之事。灶火爷回宫后,各家开始打扫卫生。腊月月尽,张贴大门对联、年画,再给大门上方正中间,挂上绑着红布条的柏树枝。天黑时,把老人家从天宫接下来安顿好,开始吃一家欢聚的年夜饭……。一个家庭,无论新房建成或是购买商品房、单元楼,所谓的搬家,就是搬灶,没火没灶的房屋不能称之为家。搬家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祭拜灶火爷,可见人们对灶头之敬畏。所说“民以食为天”,而造“天”的地方在哪里呢?就在锅头上!
锅台方方2.4尺(80公分),按风俗是随着门走,一般大门的对角不建锅头烧火。最讲究的是,锅头的方位坚决不能让烧火人脸面南,民间讲究“难”(南)烧火、火”难”(南)烧。
锅头主要由两大部分组成,即:锅灶、风箱俗称风匣。风匣本身略低于锅台,因为风匣一般是用桐木做的,为了拉动时稳稳当当,上面压着和风匣一样大小,两三寸厚和锅头一样高的木板叫“风匣”板。风匣由匣子、前后进气翻板也叫翻舌头板板、匣子内套一个更细致的匣子,把麻纸贴在一块板子上,和风箱上下左右紧密对接组成,拉动风匣拐(有单拐双拐)生风。气嘴对着锅台进风口向锅灶内吹风。每当风匣拐拉起,随着风匣两头翻舌头板板上下翻动, tong pia tong pia的声音响起,风匣就开始正式工作了。拉风匣也有讲究,它的节奏变化就是灶火内火焰大小的变化。比如蒸馍,开始时需要大火上气。所以拉动风匣时的节奏就快、力度就大。当气上来后,节奏慢了、力度小了。维持火焰不大不小,保证锅内蒸气不减就行,这时就悠着拉,这叫悠气。烧米汤也一样,豆子米下锅后要加快节奏用力拉。水开了后,为了使豆子软、米花烂,开始熬米汤时,就得悠着烧。当小米香、豆子香飘满房间时,一锅香喷喷的米汤便大功告成。南张户村贾师傅的甑糕很好吃,前几天偶尔和他闲聊,我问他:你现在用什么蒸甑糕?电磁炉?电炉子、天燃气?他说:锅灶!我给顾客是铲甑糕,而不是别人的挖甑糕,这铲和挖有着本质取别。铲是因为我这甑糕筋道,能挺起。而挖是没筋道,挺不起来。关键原因就是火候,电磁炉、电饭锅、煤气灶的火力,没有风匣拉出来的力度,米就蒸不到乃个火候。
锅灶的组成比风匣复杂。家里的正式锅灶都是用砖砌成的。锅灶对一个家庭有多重要呢?从人们平时的话语中就可看出:好吃懒做的人是“倒灶鬼”;生意做赔了的是“倒灶啦”;不讲卫生的是“熬灶鬼”;所以锅灶是一个家庭的牌面。无论家里光景过得怎么样,锅头上必须干净整洁。这几年人们生活富裕了,给锅头也贴上了瓷瓦板。锅头由:吸气口、灰窝子、炭窝子、琉璃窝、锅灶门、洋火窑、狗窝、炉盘子、锅、锅盖、锅台组成,风匣拐左边空余的位置,叫锅灶窝。和风匣相连接的是锅头下方的吸气口,它和风匣的吹风口对接;风先进了灰窝子,然后从炉盘子中间钻过吹火;燃尽的柴灰、碳灰,从炉盘子的缝隙漏到灰窝子,所漏下来的灰,用小炭铣从灰窑掏出来,泼上水围火底子用。小炭铣放在拉风匣人最顺手的地方,人们常常说很轻松沾了个便宜是“锅灶窝拾炭铣哩”。2.4尺高的锅台前脸上,左下方是炭窝子、并排中间是灰窝子门;再上一层左边是琉璃窝子,并排中间是灶火门,里面圆型中心是炉盘子,左上方或右上方是通向外边烟筒的狗窝。狗窝其实是个空窝,里面是不可能卧一条狗的。它是烟筒下面一个坑,比灶火窝低,主要是防止逆风时,烟筒里的烟倒回来时,直接从灶火内出来。至于为什么称之为狗窝,我没有正式考证过,估计它的大小只能卧一条狗吧。右上角有个两寸左右见方的洋火窑,点灶火的火柴就放在里。锅台中间就是做饭的锅,锅边空余的地方足锅台。但常常把一些碗、盆等物件,放在风匣板上,因为锅台的面积实在有限。
过去,妇女们从地里劳动回家,无论多苦多累,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做饭。这个生火可是个技术活,掌握不好就把饭做不成。首先往灶火窝里放一把干柴,然后把一张报纸或其它容易点燃的弱柴,用火柴点燃;等火苗渐渐烧旺时,慢慢拉动风匣,让硬柴禾燃烧;再用碳铣铲上碳往火上搭,待到碳火熊熊燃烧形成火底子时;用拌好的湿灰把火底子一炭铣、一炭铣围起来,这时生火做饭的基本工作才算完工。蒸馍时多余的馍头,加上盐、椒叶,做成四方或长条型,在灶火里烤熟很是好吃。它可能就是现在市场上,烤gu卷的雏形。冬天把红薯烤上,更是香气四溢……。不过这些食品,一般是家里老人的,小孩子只有身体有个小病啦,或是到舅家才能享受到。围火底子是个技术活,用水和灰时千万不能稀了,否则就前功尽弃了。现在村里但用锅灶烧火,已很少有围火底子这个过程了,把剪下的或捡到的果树枝往灶内一塞,就完事大吉了。家里的案板下,也不再堆放黑炭了。
建个好锅头,不仅外观好看,关键是要通气。房里锅灶,基本上都通着炕。一是利用炕上烟道排烟;二是冬天取暖。如果灶火内的狗窝和炕上烟道衔接处理不好,就会出现倒烟问题,乌烟瘴气十分呛人,火苗总也窜不起来。所以,每个家庭建锅台时,都要请全巷或村里有名的好把式。曾经,村里有一种职业就是修烟筒的。谁家的炕烟道不畅、锅灶不通,他们凭着高超的技术,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有些只因通道的拐角不圆或那里突出了半截胡基半砄砖,他们一看就准。当然,也有一些是建筑上缺憾,他们就要费一点工,主人家就得多掏一点钱。
随着现代化、电器化灶具的不断丰富升华,陪伴了人们千百年的锅头逐渐被电磁炉、电饭锅、煤气灶代替了,围着锅头转即将成为记忆。 过去,文章中描写的“小小山村,袅袅炊烟”已经成了“污染”环境的“罪魁祸首”,锅头当然就是它的发源地了。再加上现在的大家庭少了,几乎都成了三四口人的小锅小灶。前多年,逢年过节时,老兄弟、老姐妹在父母家团聚,还能品尝到小时候的味道。而现在,那代曾围着锅头转的父母渐渐老去或去世。逢年过节的团聚大部分都到食堂进行。那种你包包子我和面;你拉风匣我切菜;你挑水来我抱柴;大人闲聊小孩玩的场景愈来愈少。兄弟姐妹们围着自家锅头转的欢聚,渐渐消失。逢年过节的食堂吃饭,也只成了一种形式。说重点,就是应付人门差事。一大家亲人围着锅头边的欢乐,即将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多年后,只有在表演节目时展示一下,小孩子们也只是把它当成一个美好的故事来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