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摸起电话,看到涛涛同学三个小时前急吼吼的问我在不在线。我蓬头垢面的回复,来了,什么事。他说“哟呼”要我的微信,能不能给他,我说,给。
我其实是激动的,之所以表现得很淡定,是因为睡得晚了,早上起来的时候行动与大脑皮层活动不一致。淡定不是我的本意。
再等我来看手机,已经是刷牙洗脸吃早餐等一系列早间活动过后了。“哟呼”加我为好友,见我没有通过,他用加好友备注信息连续发了三条说,我是哟呼,真的,不是骗子,请你来看我的朋友圈好嘛。
我笑出声来,他还是那么爱说爱闹。
一个十五年没见的朋友。
哟呼是涛涛的高中同学,我是涛涛的大学同学。
哟呼高中毕业去德国了,有一年回国探亲的时候找涛涛,恰巧涛涛正和我们一群大学同学聚会,就把他介绍给我们大家了。
哟呼,1米83的大高个儿,长得很白,四方宽脸,眼睛小小的,眼神却很有深意,嘴巴有点大,却和脸型相得益彰,总得来说,觉得他像一个身型魁梧的白种人,外国人。
他很有礼貌,风趣健谈,博闻广识,所以我们那群年轻人很快就接受他这位客人,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反而大家玩得开心,非常融洽。
聚会结束,我,涛涛,哟呼,三人顺道一起走回家。哟呼借着刚刚卡拉OK出来的兴奋,用rap跟我们谈如何封锁德国的经济,如何商品都是made in china,逗得我和涛涛哈哈大笑。
突然,哟呼一脸认真,礼貌的站在我面前说,能不能有一个不情之请。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和他女朋友的身材很像,能不能陪他给身在德国的女朋友买衣服。我虽然觉得突然,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妥的,就答应了。他很开心,调皮地鞠一躬说谢谢。
那天,他给女朋友买了很多衣服,旗袍,正装,时装,休闲,都买遍了。只要我从更衣室出来,他说还不错,就会让售货员包起来,几乎没有见他看过吊牌价。
他给我讲,在德国的时候,给生理期的女朋友熬桂圆红枣枸杞汤,放了很多家人从国内寄过去的大补材料,严格按照三碗水住成一碗的比例,熬了浓浓的一碗汤水。女朋友喝下去没事,他看着碗里还剩一口底子,就顺手倒嘴里想尝一尝,结果一口喝下去鼻血就流出来了。“哇撒,那汤也太补了!再说我二十几出头小伙子,血气方刚啊,我能喝那个么”说到这儿,他用夸张的语气自嘲一下,加上他特有的风趣,我笑不停。
他还说,母子连心的事情很玄。他远在德国发高烧,她妈妈却心神不宁一夜没有睡着,早上起来给他打电话,他强装欢笑说没事。后来他越烧越厉害,他妈妈又追来电话质问他,他才说实情。
年龄上他比我稍大一些,可是在我面前他像个大男孩。
哟呼之后又回国两次,因为有了帮他那次经历,他越涛涛的时候也会叫上我。
他跟我说他是满族,我望着他的四方脸型,长得确实跟我们不一样,不像汉族人,难怪之前觉得他像外国人呢。
他说带我去吃满人的火锅,一路上铺垫了半天,说是他最爱吃的,结果,就是白开水煮肉,蘸着芝麻酱吃下去,对我这个地道的南方人的重口味来说,我实在不觉得好吃。
他说找到了非常难得的非洲土著音乐,要邀请我一起去他家听,除了对音乐的挚爱,我发现“大男孩”有一面很大的书柜,都是他去德国前买的,他说德国的家还有很多。
哟呼为了招待我和涛涛,会抱一个超大的玻璃碗,装满满一碗水果沙拉。我和涛涛手里戳着碗里的水果,两眼望着哟呼天南地北,天文地理的神侃。他突然望着玻璃碗说,嗯,我妈买的这个金鱼缸还不错。
哟呼就是这样,有时候很无厘头,有时候又明明是一副博学多识温文尔雅模样。
再后来他就基本没有回国了,偶尔在QQ上有些节日的问候,隐隐记得他提过申请加拿大移民的事情,到底也因为各自忙着工作,忙着结婚生子而疏于联系了。
今天,远在上海的涛涛发来微信说哟呼找我,我是十分开心的。仿佛又看到那个大男孩。
这次联系上,哟呼用语音一口气跟我说了好多话,他问我,是不是我,是不是我,想起我来了没有。
是你是你,不会忘记你,哟呼。
又问,你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我都好。
这次聊天我得知了他的现状,那个曾经的大男孩和那位曾经由我帮忙试穿衣服的女朋友结婚了,在加拿大定居,有两个可爱的儿子,在一条美丽的河边买了一家中型超市,过着悠闲安定的生活。
和原来博学多才却放荡不羁的做派相比,现在的哟呼明显多了几分成熟稳重,言语间读得出经历沧桑的厚重感。很好。
他说,他给我寄有机杏干,特别好吃。我说好。
他说,来加拿大玩吧,超市门口那条河特别美,还有两只老鹰总在他超市门口的亭子上方盘旋。我说好。
他说,去我家做客吧,草莓成熟的时候,感受一下什么叫草莓甜,甜得需要就点咸菜转转味儿。我说又夸张。
今年武汉的秋天很冷,却因为早上收到来自哟呼的问候让我感觉到如沐春风。毕竟,被人惦记真的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