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黑锅

上小学时,我们学过《东郭先生和狼》的寓言故事课文,那时候年龄太小,幼稚的脑袋瓜居然觉得东郭先生是个傻瓜,———干嘛多管闲事,要去救那条吃人的狼呢?同时也对哪条恩将仇报的狼痛恨至极,———干嘛不分好歹,要去伤害对自己有恩的人呢?自从出来打工之后,经历一次又一次“撞了南墙头破血流,却依然不知悔改”的事情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不是嘛,“人”有好生之德,乃人之“仁”性所在,不易改变;“狼”有狼之吃人的“恶”性所在,而“性”乃天生而成,要改变确实很难。

自从走进了单位厨房,在平常工作中,由于心太软,我不止一次又一次成为那个本性难移的“东郭先生”,一次又一次去营救恩将仇报的“狼”……

前天教师节,老师聚餐,原来是12点开饭,11点50时,我就准备将饭菜端出去。这时候赵师傅从楼上下来,她一边走一边大声喊:“12点15准时开饭,不能提前。”她从出餐口一直喊到了厨房操作间门口,而且还特意走到大师傅身边对他说了两遍:“刘师傅,领导说12点15开饭,不准提前。我给你说了。到时可别不承认。”当时的大师傅已经炒完菜,正在洗锅台。大师傅的耳朵平日有点背,我想人家赵师傅特意走到他跟前对他说了两遍,而且声音特别大,他是不可能听不到的。

赵师傅这么一喊,我就把已经端到出餐口的菜端回了操作间放在了台子上。到了12点十分多一点,我给王师傅说:“12点15开饭,咱们提前几分钟端出去,也就到时间了。别让人家老师在哪里等,她们也够忙的。”王师傅说:“行。”于是我俩就将饭菜一盘一盘端到出餐口,正巧保安师傅来打饭,他赶忙从外面接住放在外面的桌上。我还笑呵呵地对他说:“谢谢师傅!小心别烫着了。”他笑:“我们男人,皮厚,不怕烫!”

十几个饭菜端出去后,我也没看表,时间到不到12点15,我是真不知道。端完饭菜,我就收拾粗加工间的卫生。

粗加工间在厨房门口,距离操作间有十几米远。我正在擦台子,看到领导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直奔操作间。紧接着就听到领导,大师傅和赵师傅三个人低一声高一声地在那里说什么。我不知他们说的什么事。只是听到赵师傅忿忿不平地说:“你只说我给你说了没有?”刘师傅的声音很低,我没有听到。领导的声音我听的清清楚楚:“说了就说了。没说就没说。听到了就听到了,没听到就没听到。”赵师傅急了眼,她气呼呼地说:“我明明说了。干嘛死不承认。这还非要我给你找个证人来证明不行吗?”

赵师傅怒气冲冲地向我走来,她一边走一边说:“向师傅,你来给我我证明一下。刚才我给刘师傅说没说领导说12点15准时开饭。”

她拉着我就往操作间走。

我一下子愣住了,他们原来是为了这事。

“怎么了?”我问她。

赵师傅说:“领导让我给刘师傅说12点15准时开饭。我给他说了,他现在死不承认。非说我没说。我给他说时你就在做间门口。你给证明证明,我到底给他说了没说。”

“哦。是这事啊。”我应了一声。

刘师傅和赵师傅平日里就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平时总是赵师傅这根钢针比麦芒在硬度上略胜一筹,今天当着领导的面,刘师傅肯定想给她个下马威,所以他一口咬定赵师傅没给他说。现在,赵师傅让我给她当这个证明人,那可不是玩呢。弄不好会引火烧身呢。

是是非非中间的证明人那可不是好当的。可如今我不当也不行。

我和赵师傅一进操作间,就笑着问领导:“怎么了?”

领导说:“我让赵师傅给刘师傅说12点15开饭,12点20让老师开始打饭。赵师傅说她给刘师傅说了,刘师傅说赵师傅没给他说。”

我笑了:“这事不怪他俩。这事应该怪我。”

“怪你?”领导愣住了。

我笑:“赵师傅说了,刘师傅耳朵背。他可能没听到。”

领导看着我:“那么赵师傅是说了。”

“是这么回事。”我笑着说,“当时我们准备出餐。赵师傅给我们说12点15开饭。刘师傅正忙着,他可能没有听到。我觉得老师们太忙,让她们等在哪里打饭不好。就想给她们先准备好,所以就提前几分钟给端出去了。”

“哦。是这么回事啊。也就是问题是在赵师傅和你之间的这个环节有了误会,与刘师傅无关”领导说,“我明白了,这事与你俩无关,你俩去吧。”

我转身走出了操作间。赵师傅一边朝出走一边还气呼呼地说:“明明我给你说,非说我没说。下次给你弄个录音机,把音录下,省得死不承认。”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但我明白,此刻的我是一身驮负着三者,———其一,在“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情况下,要给领导一个台阶下,因为此刻,赵师傅与刘师傅谁有理,他已经没办法秉公明断。其二,我不能让赵师傅蒙冤受屈,因为我们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其三,我不能不“救”刘师傅这条“恩将仇报”的恶狼,因为我心软,不愿意看到他一个六十多岁的人天天被领导天天批。

我说刘师傅是条“恩将仇报”的狼,你可别笑我如此比喻他。我先给说说他做的一些事,你就知道我这么比喻到底恰当不恰当。

我刚走进厨房时,由于不知道那些活归我干,那些活不归我干。只要是我能干的活我从不推辞,刘师傅作为大厨师,他见我能吃苦肯干活。在一次开厨房小会时,就公开让我做他大厨师助手。也就是说除了炒菜,灶台上的其他活都是我的,———切肉,焯菜等等,就连给灶台点火也是我的。在灶台干活,与燃气与火打交道,那不是玩的,我本来就格外小心。结果就因为他忘了关鼓风机,抽烟机的噪音特大,点火时被喷出火烧了我的头发与眉毛。那时候,他经常让我看他的胳膊和脸上油的烫伤,以至于后来过油的活我就全包了。

后来几位师傅说给厨房添了一个人,又不是为了减轻你大师傅的负担给你一个人添的人,为此天天找领导反映。后来领导找他谈话,把他批了一顿,他又变了花样,让我们三个一人一个星期轮着给他做助手。那两位还以为给他当助手的活有多轻松,结果每人试过一周之后,才知道酸甜苦辣,于是又开始找领导,说什么都不给他做助手。这个学期,领导总算把活彻底分开了。———不允许有人给他大师傅当助手,不仅如此,还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然而事后,刘师傅把所有怨恨都发泄到我身上,他每天变着法的骂我,骂我帮他干活让他显得自己的工作能力太差。加上赵师傅与杨师傅之间矛盾,杨师傅见不得我和赵师傅说话。她看到我和赵师傅说话,心里就不舒服,变着法拐弯抹角地骂我。王师傅是个见风使舵又和杨师傅穿一条裤子的人,那段时间,他们一天到晚的就想着法骂我,反到把骂赵师傅的事给忘了。我成了赵师傅的替代品。

自从进了厨房,看看厨房里人不多,但是非却不少。尤其是大师傅和赵师傅之间,他们斗的特凶,而每次都是以刘师傅失败告终。我觉得既然斗不过人家,那就识相点,别和她斗,省得每次挨领导批,让领导也厌恶。为此我特意和大师傅谈谈,我并没有将此事说破,只是婉转地告诉他让他大度点,别和赵师傅一般见识。我说赵师傅毕竟是婆婆妈妈的女人,更何况上了年纪,再怎么说也不能与心胸开阔男人相提并论。我希望厨房的五个人之间能够互相帮助,和谐共处。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此后三位师傅合起伙来骂我“教委”,一直骂了我一个多月。

还有上次,他与赵师傅发生争吵,一气之下那些勺子敲锅。后来,领导找赵师傅核实情况,说是他们已经听到了刘师傅的敲锅声。赵师傅矢口否认,她说她没和刘师傅争吵,她只是去问刘师傅,刘师傅在炒饭,因为铲子粘了菜,他就轻轻地磕了几下。结果她回到厨房把这事一说,刘师傅就火了,他说他根本就没有敲锅,赵师傅是有意诬陷他,为此两人又吵开了。我劝他们说,这也不算啥事,既然领导都说他听到了,不承认也不行。那总得给领导个解释吧。赵师傅也是一片好心,这事就算过去。可是大师傅却不依不饶,赵师傅气呼呼地说,我现在就去给领导说,当时我和刘师傅吵架了,刘师傅嫌问他了拿铲子敲锅。她说完转身就走。我一把拉住她:“行了。话说出去了还能吞回来。别没事找事了。让领导知道你们吵架那是什么光荣的事。”

赵师傅说:“我好心帮他,你看他。”

我说:“你问心无愧,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后来,领导又找刘师傅核实情况,他居然也给领导说是铲子粘了菜,他在锅边轻轻磕了几下。

说实话,当他这么给我们说此事时,我感觉这个刘师傅真是不知好歹。既然你不满意人家赵师傅给领导说的话,那领导找你核实情况时,你干嘛还要照人家的话去说呢。更何况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干嘛总是耿耿于怀呢。

这一次,刘师傅之所以一口咬定赵师傅没给他说,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报复赵师傅罢了。而我却不得不为他背了这个“黑锅”。

明明知道狼会吃人,可东郭先生还是会救他,这不是傻,也不是蠢,而是心软!

“向师傅,去帮我去拿袋盐。”尽管几位老师站在窗外,等着我给她们数水杯,刘师傅照样会大声喊我。他绝不会在乎别人忙的要死,总是想方设法把自己活想方设法推给别人。

“等会吧。我这边忙完了我去拿。”我回了一声。给老师们数完水杯,我好忙给他去库房拿来了盐。放下盐又赶忙去分餐具,正忙着他又喊:“向师傅,去库房拿点枣。把水熬了。”枣水是下午加餐,2点以后呢。这才十点多,他就这么着急,可孩子们吃饭是在十一点多。我不能不给孩子们准备餐具呀。“熬水早着呢,等我数完餐具吧。”我给他说。然后赶忙数餐具。

职场之中,《东郭先生与狼》寓言故事太多太多,不是不肯吸取经验教训,而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天生之“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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