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和朋友聊天,
朋友说:
“现在男生都说,美好的外表三千一晚,
有趣的灵魂要车要房。”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
“美好的皮相可能三千就够了,
但有趣的灵魂恐怕不只要这么多。”
我很喜欢的女演员安娜·肯德里克某次得了一个奖:最风趣女性。
她上台拿奖时候,反复强调:“谢谢大家把奖颁给最美丽、最性感的我!”
颁奖人只好三番四次的说:“最风趣,最风趣!(funny)”
安娜激动地说:“你们知道做风趣的女性有多难吗!今晚我只想当一个美丽性感的女人。”
全场哄然大笑。
公认的,美好的外表需要很多努力。我读研时候,还处在令人怀念的颜值巅峰期,总是有同学问我:“你皮肤怎么这么好啊~~?”
我认真地回答:“钱砸出来的——而且生活要非常规律。”我当年每天10点半入睡,睡足10小时。为了维持这10小时的睡眠,我连夜宵活动都不参加。大家默认了我夜里9点就开始清心寡欲,准备入睡。雷打不动。
那么,有趣的灵魂呢?就不需要努力了?
有趣和无趣像美貌一样,可以瞬间高下立判。
往往一次聊天,我们就能知道对方是不是有趣的灵魂了。
某次面基,一个姑娘用了50分钟来埋怨自己的领导是如何偏心。某次见面,一个朋友用一顿晚饭的时间描述自己的肠胃病。听的我昏昏欲睡。
这大约就是比较无趣的灵魂给人的感觉了:毫无对话的意愿。
相反,有趣的灵魂可以让我们在和对方毫不相识的基础上,也有谈话的意愿。有趣的人,并不会用什么形而上的理论去长篇大论。几句短小的话,他能迅速判断出你的兴趣点,并且抛出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来聊。
这需要的是经年累月的积累。
有趣的灵魂虽不至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还是要博览百家。
你说说热点事件,他能接得上话,发表自己的观点,哪怕这些观点只是他对意见大V的分析综合;你说文学话题,他起码能知道这个作品是哪个作家的。
某次我嘲笑老爸是“无事忙”。老爸想了想:“无事忙,这是说谁的来着?”我回答:“是黛玉说宝玉。他们起斋号时候,笑话宝玉是个无事忙。”老爸想了想:“不是黛玉说的吧。”
我从书房翻出书皮都破了的红楼梦,凭记忆翻了翻:“诶,是宝钗。”
大约是这样的日常对话,让我觉得,我爸还勉强算得上有趣的灵魂。
当然,人生而有涯,不可能成为百科全书。
但有趣的人就算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也知道该何时闭嘴,听人说话。
而大多数人,往往在自己完全陌生的领域也会大放厥词。
有趣的人总有办法攒着一肚子俏皮话,说出来不让人难堪,又能暖的住场。他们不把刻薄当有趣,不会贬低一方抬高一方。他们能很准确的判断当下场合,适时的把风趣幽默藏起来,表现出正经的一面。他们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我有个老师称这种能力为“作在机上”——适当的时侯,做适当的事。
第一次看到有趣的人,是很早以前看蔡康永上的一个访谈节目。他说起自己的双亲,讲起那些和长辈之间的故事,态度是温和、谦虚、亲切的,带着对童年自己的一些戏谑。
他说自己的妈妈“睡到中午起来,穿着晨袍在家里晃来晃去”,而自己上大学时候发现同学“从没听过晨袍,早上起来脱了睡衣就穿外衣了”,他当时才发觉“原来有人不穿晨袍啊”。
讲起这段阶级差异如此明显的故事,蔡康永并没有带着鄙视。他尚且年轻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好奇和惊讶。仿佛是一头初生的小狗张开眼看到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如此不同。
蔡康永讲起自己小时候热爱京剧,考了第一名,爸爸给自己的奖励就是穿京剧道具服拍照,笑的天真又热烈:“你看,这就是当时拍的。还找了儿童的衣服来给我穿,扮上那些妆。”
他的话里丝毫没有炫耀。一个想要实现梦想的小屁孩儿和一个亲切慈父的形象跃然纸上。
蔡康永讲到自己在LA留学时候很穷,“在路边捡了一个床垫就拿回去睡了”。他没有困窘和难堪,回首不那么体面和开心的往事时,他也非常豁达,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时隔多年,在我经历过那些青春迷茫后,我才懂得,能同样的对待不幸的过去和幸福的过去,需要花多么大的努力。而能够用幽默的话描述这些事情,又需要一颗安宁的心。
所以啊,有一个有趣的灵魂,是需要非常非常多努力的事情。甚至,你要有一点儿小小的慧根,才不会在艰难世事和反复无常的人心中溃败下去。
有趣的灵魂,就好像一颗脆弱的种子,在日复一日的灌溉下,抵御风雪烈日才长大成材。更重要的是,美好的外表会随着时间而不可挽回的破碎,而有趣的灵魂却会随着时光逐渐丰富。
这么精彩的灵魂,要培养起来,可不只是靠着车啊房啊——它所需要的,远远不止是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