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齐奥朗《解体概要》
导读:今天刚好讨论到一个类似的问题--我们总是急于找到解决方法以摆脱困扰,不仅没有意识到这是本能作祟,还认为自己已经深思熟虑了。
一套救赎理论只有从“存在等于痛苦”这个公式出发才有意义。使我们得出这个公式的,既不是一次顿悟,也不是一串推理,而是我们每分每秒无意识的思维,我们所有微不足道或至关重要的经历共同的作用。当我们带着失望的种子,和一种几乎是期待它们开花结果的渴望,祈求世界每走一步就破灭一些希望,那就已是乐得印证邪恶了。论据随后才到;理论得以构建:剩下的就只有“智慧”的危险了。然而,假如人就是不想超越痛苦,也不愿战胜矛盾与冲突,加入相较于崇高死路的统一,人更钟爱未竟事物的微妙,和情感的辩证呢?救赎会终结一切;也会把我们终结。谁,一旦得救,还敢自称活着?人真正活着,靠的是拒绝解除痛苦,和一种近乎宗教性的无神诱惑。救赎只会吸引凶手和圣人,他们或者屠杀、或者超越了生灵,别的人也就只有醉醺醺地蜷曲在不完美之中...
一切救赎理论的错误,都在于它们取消了诗意,那种意犹未尽的气韵。诗人如果希冀得救,便会背叛自己:救赎是赞歌的死亡,是艺术与精神的否定。人怎么能觉得自己是站在某种成就那一边的呢?我们可以培植自己的痛苦,把它们修得更精美,可是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够使自己解脱出来,却不会把自己悬置起来呢?我们都乖乖地听命于诅咒,仅仅因为痛苦着而存在着--一个灵魂,只可能因为他所承担的不可忍受之多寡而成长、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