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图书馆,往左拐,就是绍兴路了。和福州路是文化街一样,绍兴路是上海出版业云集的路。从陕西南路到瑞金南路短短百十个门牌号,就有上海出版局和版权局等出版业的巨子。还有近年开出来的书店、画廊等。
我们走在绍兴路上,看见一家小巧又精致的面包房,进去一看,里面除了面包还有意大利的提拉米苏,美国的起司蛋糕等西洋点心。看见我们这么感兴趣,店员热情地告诉我们,楼上有咖啡和西式简餐。我和萍在店员的指点下,出了门,从旁边96弄弄口边上的圆弧形小门里上了二楼。因为还没到午餐时间,二楼大约6、70平米店堂里除了店员只我们两个客人,我们在窗边的小桌旁落了座。
我点了美国咖啡和提拉米苏,给萍点了热巧克力和起司蛋糕。在等咖啡的时候,我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楼梯上来是一个吧台,我们坐的地方原来应该是个内阳台,现在从左至右放了两张咖啡桌,顶上用帆布做成风帆的样子,用来挡住阳光;正房里,靠墙边面对面地放了两张三人沙发,中间放了长条的咖啡桌;沙发旁边有两个老式的柜子;房屋中间有两三张圆桌;阳台和正房连接处摆放着老式的床前柜。有点像家的感觉,很温馨。才上楼就看见窗前有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看电脑,挂着漂亮窗帘的窗台上有几幅油画,心想这大概是个年轻的画家,来这里边喝咖啡边寻找灵感。除了他,还有两女一男好像是店员,他们一边在为我们做咖啡,一边用日语交谈着,怪不得刚才点咖啡的时候那个女孩讲的中文有点东洋腔。
我闲着无聊,就和那个年轻人搭起腔来。他说他也是打工的,鬼才相信他,其实他是小店的老板。他听我们说上海话,就说自己也是上海人,还用他那所谓的上海话和我们聊家常。虽然知道他不是上海人,就是辨不出是哪里人。直到他用普通话和我们讲话,才露了馅。我说你是台湾人?一准给我猜中。他出生在台中,父亲1949年去了台湾,那年才20岁。到了台湾,整个队伍被安排住在当地的村子里。后来娶了当地的女子,有了他和他的姐姐两个孩子。姐姐被送去美国读书,他父亲生他时已经40多岁,没有了足够的经济来源,他只能去法国打工赚钱。先是给朋友的哥哥推销做面包机器,一边教会别人如何做,一边拼命地学这方面的技术。后来和朋友的哥哥搞得不愉快,就自己独立出来做了。十几年前来上海,娶了上海姑娘,现在有了一个10岁的儿子。
他在石门二路国际丽都旁还有个面包房,他和太太每天都要自己进货,两边跑。中午10点开门营业时他就要来,晚上11点以后关门打烊。我问他是否很辛苦,他说也不觉得,只是觉得应该先服务于他人,然后才得到他人的服务。他说他小时候家里很艰苦,长到6岁时才吃到第一颗糖。他对我们的下一代很有异议,认为我们过于溺爱孩子,他就不是,回家他让孩子给拿拖鞋,让孩子做这个做那个,告诉他,不能样样都靠别人。在这一点上,台湾人比我们做得好。天气暖和的时候,他把父母接来上海和他住在一起,天气转冷的时候,父母去台湾他姐姐家住。他说孝敬父母是应该的,他们从来没有忘记孔孟的教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一点,台湾人也比我们做得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