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破败的小村庄,有两排破屋,荒草丛生。
我赤脚在溪水中跳跃,水很凉,脚踩在水中的石板上滑滑的,很舒服,我喜欢这种感觉。九子站在溪边的暗石上,让我小心,他一边看着我,一边看着杂乱的石板,喘着油腻的呼吸。我鄙视的看着他,然后上岸。他又胖了,我想。
我走在杂草中,两边是没有上锁的房子,锈迹斑斑,村里没几户人家了,我和九子家离的很近,他总是跟着我。他家有钱,我家没有,一点也没有。我常去他家吃饭,越过一天铁轨,我就可以踏进他家门槛了。
这条铁轨很久没有用了,黯然无光,杂草缠绕,可以蔓延到无尽。
爸爸说,他最讨厌铁轨,铁轨会把人吃掉,再也回不来,妈妈就是这样不见的,很多人就是这样不见的。小时候信以为真,长大了我还是不知道铁轨那边究竟有什么。我常愤愤的看着这条铁轨。
我躺在床上,浑身咯的疼,我思念九子的床,我隐隐感觉到九子家的门像黑夜中的光诱惑着我,无时无刻。
早晨,我打开米缸,一粒米都没了,我告诉父亲,他一把推开我,粗声说知道了,我再一次对这个慵懒无能的男人失望了。
父亲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九子家,九子人老实,以后你就嫁给他吧。到了门口,父亲踌躇了一会就走了。我自己进去了。
九子妈是个平实和善的人,我一进去就招呼我吃饭,他是把我当他家媳妇了。九子爸,在镇上某事,爱喝酒,喝完酒,就谁也不认,爱打人。九子妈身上常常带伤,不常出门。
九子中学毕业,九子爸就来提亲了,父亲笑得很难看,九子爸给父亲50块钱,给我做身嫁衣。
父亲又进城了,我在他床上看到50块钱,傍晚,父亲带回了红色的缎子裙。我穿上,站在镜子前,美艳无比,却觉得些许失落。
这天晚上,我终于如愿以偿,睡在了这张炕上。早晨,我看着身边酣睡的九子,心里烦闷。
我推开门,父亲已经不在了,我那着父亲留下的50快钱跑了出去,我沿着铁轨缓缓走去,天微微亮,我觉得很温暖甚于九子家的床。
我不会停下,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