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猴年。这一年的十月,我走进了电台的直播间,成了小时候一直渴望成为的人。
二OO四年,猴年。这一年的九月,我远离了曾经的向往,与家人在上海团聚。
二O一六年,猴年。九月的某天,雨夜,与老同事们欢聚,微醺。
离开时真的以为已经厌倦了。几乎每一天都在到处奔波,采访,写稿,录音,制作……年三十爆竹声响起时我却要走进直播间,年初一天未亮,我形单影只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路灯照着我焦急的面庞……每一天的日子都紧张忙碌,匆忙间,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十二年。尤其不能忍受的是电台记者还要承担广告任务?于是,刘先生在上海一召唤,我立刻辞了职,带着儿子团聚来了。
来到上海的生活乏善可陈,机关的工作倒是满足了我原来想要过正常上下班日子的愿望,但事与愿违,原本以为会喜欢的却令人失望,原本以为厌倦的却难以忘怀。
今年中学同学聚会,制作的专题片需要配音,我又走进了曾经每天进出的机房,面对既熟悉又陌生的调音台,对着话筒,不由自主,心跳加快,我怀念这一切!
那些曾经的日子随着我录制的专题一起涌上心头,所以,在九月的某天,老同事们又聚在一起,畅谈当初刚刚开播的时光,已经尽染风霜的面庞上神采飞扬。
身在其中时只觉得太累,身心俱疲。离开了,所有厌倦的都成为美好。
还记得那个年初一的早上,四点多钟,着急找车的我快要走到路中央了,我下了决心,如果再有车过来,我一定跑过去把它拦下,早上开台要来不及了。远远的一辆车跑过来居然停在我面前,司机说,你别怕,刚才经过看你很着急的样子,把朋友送回去后,觉得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是不是需要帮助?那一刻,“不跟陌生人讲话”这样的想法压根儿就没出现在脑海,行动比头脑的反应快,在他开口问时我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广电大厦,快!”,司机是个小伙子,边发动车边说“姐,过年好!你这是去上班?这么早?我刚送朋友回家,放心吧,耽误不了。”这么多年后还记得他温暖的笑容。
猴年跟我很有缘,每个猴年生活都有重大变化,仿佛积累了十二年的量变到这时开始了质变。一些时间死去了,一些时间接踵而至。
老台长在他的散文诗中写到:
世界,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时间是唯一的钥匙,扭动中,打开一条单程隧道。上天送来的光照在前面,不远不近地总在前面。
我们在这隧道里行走,跟着那光,不由自主,身左是黑暗,身右是黑暗,身后是永远的无际的黑暗。
时间将打开的门随即关闭,我们转不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