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电的日子有多可怕

图片来自2013年4月某个黄昏,猫咪蹲守在晒谷场上

凌晨五点醒来,突然发现没电。

我顿在出租屋阳台,瞪着窗外黑蒙蒙的天色。

米放好了,花生米也放好了,水也放好了,插电也完成了,一锅营养丰富、热气腾腾的粥将于一个半小时后出现在我嗅觉的世界范围里。这个时候,居然没电?

我难以置信,检查了电闸,没有问题!

那就是说,真的没有电。

我躺回了已经开始变凉了的被窝,继续瞪眼,这次瞪的不再是外面黑蒙蒙的天色,而是能见度同样不高的蚊帐。

那么,今天公司组织的体检会不会因为没电而取消?

如果取消的话,那我的早餐怎么办?我可是吃不惯外面的,所以才要早起熬粥,打算装过去吃的。

不知不觉,熬到了七点。

我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或许我再按开关,灯就亮了呢?我按了,但是,灯没有亮。而外面已经天色大亮,虽然飘着小雨。

好吧,没电。

赶紧跟房东微信报告,这之后我就上班去了。没电的阴影并没有因为上班这事就算完。

天冷了,风刮得骨头都咯兹咯兹响,皮肤完全皱了起来,人好像发着梦,昨天还热得短袖穿在身上,今天却要风衣加身。

要是晚上还没电,就不能泡热水脚,不能泡热水脚,就会整个晚上冻得睡不着,第二天早上就会缩在被窝里不肯起来,好不容易爬去上班了,结果犯困,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想到在大城市里,没电就等于没吃的,没喝的(我要喝热水),整个人就不好了。

当年在乡下那么多年,没有电,却活得好好的,还觉得特别有乐趣。

猫咪在黄昏时分,会在晒谷场里蹲守。

它在等妈妈从菜市场回来,给它带来美味的佳肴——菜市场屠宰时候不要的鱼鳃、鱼肠之类。每当这个时候,猫咪的眼睛总是瞪得圆溜溜的,透着猫咪特有的灵气(看我配的那张图你就知道了,当时手机拍照像素200w)。

没有电,晚上掌灯,就抽棉被里的棉花,搓成条状,放到瓷羹里,在瓷羹里倒满油,使棉花条的一头露出油面,用火柴点着了,这盏油灯可以用一晚上,中间只要确保灯芯露头燃着。

一家五口围在灶间,爸爸负责讲故事,说各种奇闻轶事,妈妈在灶间收拾厨房,我们几个小的就凑在灶头伸出手来取暖。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那个时候连电都是稀罕物。

图片来自2011年5月晚八点,灶间废弃的水池上

如果是在夏天,地点改在晒谷场或者小院子里,大家随意坐在板凳、石块或者土块上面,一面看着满天的星星,一面闲聊。我们小孩子没有什么作业,作业基本上都在学校做完了,所以到了晚上,省了油灯,在夜幕之下听故事,听着听着犯了困,不用爸爸妈妈催促,自己就眯着眼睛回房间睡觉去,第二天早上也不用爸爸妈妈叫,自己到了时间就醒来,准备书包上学去。而那个时候,爸爸已经在灶头忙着蒸包子馒头,邻村的大爷就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爸爸闲聊。后来这位邻村的大爷在一年夏天的一个晌午中暑去世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谁来找我爸爸闲聊。

后来我长大了,早起是在学校,晚睡也是在学校,渐渐的也就看不到我爸爸早起忙碌的身影,一直到他老去,阖然辞世。

图片来自2010年3月春节的晚上,外面大家在放烟花

有电之后,家家户户又有了电视。有了电视之后,家家户户又出现了电脑。有了电脑之后,又人手一部手机。我再也不一下学就跑到邻村追看《西游记》,再也不会在脑海中回荡着《追梦人》的歌声,再也不和邻居七姐妹一块去上学。

图片来自2010年3月,当年的灶间早已青苔满布,只窗外枇杷树尤绿

后来我也有手机了,我喜欢拍风景,拍家里的一景一物,连墙上的蜘蛛,墙角的蟾蜍都不肯放过。但是,它们却再也不是过去的样子,也不能变成过去那样子。我只有在梦里,或者偶然间突然感觉又回到过去一般,穿透它们的身影,看到往昔朦胧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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