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串紫檀手串,平时喜欢用拇指指腹与中指指关节按摩转动着珠子。为何用这个方式把玩,而不像高僧们那样用拇指指尖与食指转动珠子,只是不想让他人误会我已入佛门,再者也是提醒自己还有妻儿,不能遁入空门。玩它只是消遣爱好,无关信仰。
紫檀,成木需要数百年的时间,因此它的木质坚硬,纹理清晰细腻,轻叩声响清脆,近嗅有股淡淡的檀香味,不呛不浓。虽然细若游丝,但沁人心脾,闻之神清气爽。由于是木料本身散发的味道,因此这芬芳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在珠子横切面,细密的“牛毛纹”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其间点缀着微小的曾经用于传输养分的细孔,如同激起水波的涟漪,又像夜空里的漫天星星。在竖切面,细小的传输孔被打磨成长段不一的沟槽,不知是人类触感的迟钝还是它的欺骗性太强,肉眼可见的沟槽抚摸着依然是那么光洁顺滑。紫红色的珠子在光线照射下,泛着玻璃质感的晶莹,长时间凝视,每颗珠子都像一个深邃的眸子,倒影着观察者的人影,似乎要向人们述说它经历的岁月过往。
如此这般的感官刺激,让人爱不释手,一有空闲或是看书时都会把玩,并且每晚都搓揉着它入睡。时常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一翻身被它“扛”醒,让美梦平添遗憾,噩梦却多了份庆幸。
常在午后无机可修之时,对它充满遐想:曾经是怎么样的原始森林,让它安然地成长数百年,又是怎样的一群为生计奔波的伐木工砍倒了它?轰然倒塌的身躯又会激起多少沉寂数百年的历史尘埃?会是哪支下南洋的商船,经历怎样的波涛汹涌才把它运来中国?又是经过哪位能工巧匠的精心制作,成为某位达官贵人或是富家小姐的家具用品?经历多少战火纷飞的岁月,又是哪位商人对残旧的老物件进行再加工,变成我手里的一串木珠?在时间的长河里,我不过是个沙粒,无法目睹它有生命时的样子,现在只能“瞻仰”这个生命两厘米的厚度。然而就这两厘米,足以悸动心灵,今天人们的喜好难道真的没跨越时间的河流,促成当日对它的砍伐?!
“陈哥,你也喜欢盘小叶紫檀啊?”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熟客来找我修手机。只好戏谑调侃地说:“盘着玩的,毕竟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