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语

这座小镇我是打心底里喜欢,我真的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文字都用来描述它的这股韵,可是用文字表达出来的喜爱不及我心里的千万分之一,想尽各种办法也表达不出这份喜爱。这里的一砖一瓦,镇尾的那个石崖,每早鱼肚白的时候阿松早点铺里总会窜出带着香的白气,天气观测台下面的那条拐角路,下雨的时候总是很撩人,原来下雨的时候,我总会不自觉的打着伞来这里站一小会儿。整个镇子大概是椭方椭方的,小镇啊,人们在你这里的生活谈不上很享受,说来有点返古。可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很喜欢待在这里,喜欢这里的太阳,喜欢这里雨水的味道,喜欢随着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喜欢感受着你缓慢的“心跳”,让我觉得还能活着。所以,我决定在院子里种上鸢尾,院子不大,种不了多少,还请你见谅。我想就这样吧,静静地待风来……

二零一五年我到这里取景,收集写作素材。在一个十分素雅的小院子里,我租了一个房间,房东是一个年过花甲的阿婆,给我递过茶水后,慢慢说道“房子不太大,委屈你了。”茶水的清香伴着雨后的清新气,让我忍不住在杯口闻了闻,说实话有点不舍得喝了……忽然回过神来,答到“噢……没有没有,阿婆别这么说,你肯租一间给我,我就很开心了,是我打扰了才是。”“哈哈…多个人在这里也好…也好。”阿婆似乎真的很开心,院子不大,炭黑的房瓦,淡青白色的瓷墙,所有的门都是棕黑色,是什么木材我也不太清楚,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杂物,却丝毫没有杂乱感。“阿婆,这一小块是花地吧,怎么没用了?”篱笆里的泥土好像许久没被翻动过了。“那个…呀,老头子原来就喜欢花花草草的,可又养不活,呵呵…嗯…”阿婆摸着篱笆道。“年轻人,你要喜欢啊…就随意种点什么,也荒了些年了,房钱你也看着给吧,我一个老婆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算。”“就照原来说好的给吧,阿婆,这块花地……

“起来啦,哈哈…城里那些花哨的早点我也不太会弄,你就将就着吃点,这个豆沙包还是那个糟老头子教会我的。”阿婆给人的感觉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气质在,我觉得她并不是一开始就在这个小镇生活的。“不不不,这种早点吃起来才是有味道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天气很好嘛,很适合出去转转,顺带取景,收些素材。”我咬了一口豆沙包。“也好…你刚来这个小镇,出去走走,不过没多大,年轻人脚力好,一个半个多钟头足够看完了”阿婆坐了下来,“那个小气象台…下面那条拐角路…天晴有天晴的看头”阿婆收拾着桌上的盘子,“好的…我一定会去看的,谢谢阿婆。”推开门,走在这石板路上,心情啊,肯定是好的。来到阿婆说的小气象台,就是一个小木房子,旁边有一个电杆,上头绑着一个喇叭,这里的人还用着最原始的方式播报天气,越看越觉着也不失为一种别致的美。站在拐角路这里随手写了点零碎的手记,拍了点照片,这条拐角路给我的感觉是,可能会有人从路的那头“回来”。向路上方望去,就看到了公路,也就是镇子的边界了,靠右一些,有一片草地,草地上有块让人觉得立在那里刚刚好的崖石,一个小木亭子,这看来很是搭调……又随处逛了逛,这人,心情好看什么都好看,忽然想着走快点,回去帮着阿婆准备晚饭。“阿婆,你说的那几个地方真的不错,很漂亮。”我往嘴里塞了一块荷叶炒鸡蛋。“嗯…那个拐角路啊…晴天有晴天的看头,但我觉得雨天的时候才是那条路该有的样子…你瞧我又说胡话了…呵呵…”阿婆笑道。“没有,没有,那几个地方真的很好看,在经阿婆这么推荐,我真的觉得会让“人”看的出神。”我说道“这菜的味道也很好啊,怎么做的”。“…这个啊…是原来糟老头子教我的,这么些个年头了,还是只会这几道。”阿婆笑骂自己,扇了扇手。“你女儿应该也很想念你吧?”我问道。“她过好她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别操心我…我该怎么过…我是清楚的…这里啊…才有家的感觉…嗯…”阿婆枯瘦的手掌轻拂着她旁边的椅子,这把椅子应该有段时间没有人坐过了,但却没有一点灰尘,干净的很,想来阿婆应该是经常在打理的……

“今天下雨了,我想去看看雨天的拐角路是什么样子?”我拿上伞准备出门。“嗯…袁作家啊…我也想去看看啊…你方便的话带上我吧。”阿婆朝我走来。“嗯,你准备好我们就走”……“还是这样呢,老头子啊…看多少次都是一样的啊,第一眼看见的都是那个车站啊…呵呵…”阿婆的老伴是一位工程师,原先小镇交通不便,当地政府就从上面请人修了一条路,便是拐角路到车站这一段,也是老先生退休前最后接下的一个工程。阿婆自己呢喃了好一会,这时候本来想问点什么,想想还是算了。

“阿松啊,还是一样,小面”我坐在往常的位子,这个位子能看到外面那条石板路,雨天能看着雨水洗刷着这条路,越看越觉得喜人,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好嘞,稍等。"阿松应道。细数门前被雨水冲下的叶子,倾听着窗外的雨声,涉水而过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没说出口,但真的想用什么东西把这一切装起来时时带在身上。“哥啊,又来这里发呆啊,面好喽。”阿松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来这里忽然特别喜欢下雨天,老想着快下雨快下雨,哈哈哈”我应到。“你们这些文化人啊,一下雨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他挠了挠头走开了。现在是六月中旬,那座城市我记得每年一到这个时候,雨水就比较频繁,但雨基本下不太大,你说过,“这样才好,这样我们才能经常在雨天出门转转啊,我很是喜欢呢。"对我来说这好比是一颗为我准备的糖果,只要一口,便能品尝出所有的味道。想说啊,我现在在的这个小镇也是这样,雨水频繁,也是下不太大……

“阿婆啊,晚上就不用等我吃饭了,我想去崖石那里写点东西,回的可能比较晚。”我说道。“你拿上把伞吧…”阿婆递了把伞给我。“嗯,谢谢阿婆”我转身便出了门。可能这里的人休息时间比较早,六点多一点,街上的小店就关了,可千万别以为是下雨的原因。我走在石板路上,鞋底踩到雨水的声音,生怕发出来的是怪声,要是扰了这份静我会很愧疚,大概十多分钟,我到了崖石这里,坐在小亭子里自己也不知道眼睛在看哪里,呆了好一会才把电脑打开,可丝毫没有头绪,索性就发发呆算了。呜~呜~呜……“哦,喂,宏则”。我慢慢的接起电话。“你小子又跑哪去,一连着将近两个月不见人,还把号码换了,差不多行了,这号码还是我找逾安软磨硬泡要来的,你叫他通知我们自己审理稿件,不对口怎么办?万一你们这群神仙打架我可扛不住。”宏则抱怨道。“那东西基本不用怎么操心啊,这几期的稿子他们不是早就发来了吗,排排版就行了。”我淡定的答道。“这种小事我当然知道了,我打电话你应该知道我意图是什么,你这样不好啊,有些事想算了就算了,实在不行就撞个南墙试试,还没让你三选一,才二选一,你也不干,你……”宏则开始嘟囔。“我的稿件我也会定时发过来,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现在……”我说。“前几天跟言君聊了,她们工程快结尾了,应该快要回来了,你倒是……”宏则说道。“哦,改天再聊,天有点凉了,我先回家了。”我敷衍道。“是是是,有打算就行。”嘟~嘟~嘟……站在这里,能看到镇子的全貌,华灯初上,虽抵不过城市里的夜色浓浓,可这才是小镇的韵律所在。想起你说过,“这个小亭子很适合你写东西呢,觉得这里的一草一花一瓦都能给你灵感,要写不出东西的时候我陪你来这里走走”。想告诉你,这段时间以来我走访过很多古镇,最后还是选了这个小镇,因为喜欢这里的下雨天啊,另外,我还打算在这里小住,我的房东就是小说里那种慈祥、人好到爆炸的阿婆。这镇子到底哪里好,让我这么喜欢……我说不上来。

洗完澡,捣鼓行李箱往里抛衣服穿时,又看见了箱底的那个被拆开过很多次的牛皮纸信封,每次打开都能“看”你熟悉的表情,静静地什么都不说和粘信封时可能在犹豫的手指,还是熟悉的字体,信写了什么早已经看的滚瓜乱熟,但手还是不听话的又把信拿了出来,看了几遍,说不出口的话还是在喉咙里打转,看多少次感觉也还是没有变过,还是喃喃自语,像做一道数学题一样认真,每次都会不自觉的拿起吉他……

“阿婆,这几天没灵感,今早我帮着一起扫扫院子吧。”我朝阿婆走去。“呵呵…嗯,扫把在墙角那…”阿婆低头开始扫地,“很快啊…都快秋分了”阿婆细语道。是啊,这么快,都快秋分了,但我还是在挥霍着这有限的时间……生火做饭时,这熟悉的香味升起,想起自己貌似也只会那几个味道不怎么样的菜。熄灭的火,能否烧光残留的念?

秋分后,晚上山上的凉气有点重,而且也不怎么下雨了,我也就不是很愿意出门,只能乖乖待在家里,发觉每晚坐在院子里听天气播报也别有一番滋味。今晚的预报说,明天晚上可能会下雨,通知镇上的人要提前收好东西。

晚上,真的下雨了,跟阿婆道别后,习惯性的来到了小亭子这里,记着跟宏则上一次的通话也隔了有一段时间,但他那晚跟我说的话,像背自己的电话号码似得,清晰的不能在清晰了,脑子不断的回放着那天他说的话,弄的我有点不适,觉得头疼。发呆发了好一会,寒气也趁机从脚底爬了上来,一哆嗦,这么长时间也真的想的很清楚了,拿出手机写那条比较长的短信,每个字打的都是如此艰难……第二天我便向阿婆要下了那块小花地,去镇上买来了花种子,阿婆说,这种花的花期可能有点长,我淡淡的笑了笑,说不碍事,你教我怎么养,我照着你说的来,等着花开。

火车站的候车室里一个青年女子正嘟囔“这趟车还是习惯性的晚点,秋分后真的冷呢。”她便把手踹进了黑色毛呢大衣的口袋里,静静地坐在候车室望着时刻表,她可能有那么一点着急,但眼里更多的是归于平静。

我决定在院子里种上鸢尾,院子不大,种不了多少,还请你见谅,近来,天气可能不好,我正在篱笆旁捣弄着一个不太好看的花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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