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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记忆这东西有的时候需要刺激一下才能激发其自身潜在的“灵力”。自从回忆到住进姨姥家以后,我的记性相比之前就跟开了挂似的。
在还没有真正懂事的年纪而经历的事,可能会因为当时稚嫩的思维对整件事物的理解出现偏差。在成长的过程中,也正因为记忆捕捉到的是残留的片断,可能对过去的事或人会有一定的误解。不懂事的我有一段时期就误解了姨姥和姨姥爷,我无法修补那些已经偏差、破碎的记忆,但是我对他们,满满的都是感激。
姨姥有三个儿女,只有最小的舅舅在家里住的时间长些,大姨和二姨都在外地学习。我刚住进去的时候,舅舅还在,但是不久他也出去学习或者工作了(记不清了)。舅舅长得特帅,眼睛特大,就是这两只大眼睛总让我忌惮三分。两只眼睛一瞪,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乖乖的,大气都不敢出。
长大了,肯定要去外面世界转转闯闯的。我终于熬到老舅走了,那时姨姥家就是我的天下了。具体我是怎么样的疯法我自然是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没多久姨姥家的沙发就让我蹦蹋了。姨姥和姨姥爷总是说我缺教,那时我心里还总是在纳闷呢,我又不困,为什么他们总说我缺“觉”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说我——缺少教养。自从他们向我爸妈“告状”后,就像是得到期待已久的“圣旨”一样,便开始迫不急待,刻不容缓的管教我了。
从此,假小子到小淑女的转变也就悄然的开始了。每天放学我必须按时回家,不许在学校里玩耍;回来进门要先和家长打招呼,说一声“我回来了”;认真做作业,学会复习当天的知识和预习明天的课程;吃饭时不许发出声音(吧嗒嘴),饭后负责收拾桌子和刷碗;晚上睡觉前必须洗脚;早上洗漱完要负责扫地和擦屋子;如果早饭前还有时间一定要看书;上学前也要与家长打声招呼,说一声“我去上学了”(这只是我还能想起来的“守则”)。以上如果有哪条范了规,我不仅要罚站,还要写检讨书。有错必罚,我一次也没有逃脱过。这还没完,每周末我要把写的检讨书或是保证书拿回家,让爸妈签好字再背回来。天哪,真是比上学还累。每周三爸妈有空还是会来看我,他们每次来姨姥和姨姥爷都免不了告上我的许多“状”,后来他们再也不来了。
记得有一次,早上洗漱完,准备收拾屋子,抹布轻轻从家具上微微扶过就想蒙混过关,结果被门后一双严苛的双眼抓了个现形,然后……然后就是一点都没有悬念的批评,罚站,写检讨。
还有一次,在早饭前,我随手拿过来一本小人书,正准备看,封皮还没翻开呢,就感觉到身旁一阵凉风快速飘过,说时迟那时快,姨姥一手就把我的小人书抢走了,然后连同所有的小人书统统放在灶火里烧了,至今我也无法理解姨姥当时咋就那么生气呢?我不就是瞅了几眼小人书吗?我可怜的小人书啊!它们招谁惹谁了呢?当时我也是快吓尿了的节奏,眼巴巴瞅着越来越旺的灶火,仿佛听见书里的小人正在喊救命,可是我就这么无动于衷的等待着他们慢慢地化为灰烬。那次我荣幸的获得了一次严重的批评。
还有一次在上课的时候与隔了好几个同学的男生互扔用小刀割碎的橡皮打闹,被老师发现了,当时脸皮薄,还被说哭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老师下班的时候路过姨姥家顺便告了我的状。哎!我自然又免不了一次惩罚了。
其实我也有委屈的时候,刚住进姨姥家的时候,我就发现室外厕所的门上有“齐天大圣”四个字,歪歪扭扭的,肯定是没练过书法的人写的。你一定会问:“为什么是‘齐天大圣’呢?”答案是—— 因为小舅舅的名字里有个“圣”字。
后来有一天,姨姥和姨姥爷把我叫到旁边,让我站着并问我,“齐天大圣”四个字是不是我写的。那一次我哭了,也是我记忆中第一次感到委屈,无论我怎么“申冤”,他们打心里就认定那四个字是我写的。小小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可是住在人家家里啊,只有罚站,检讨书才能让这件事就此结束。
我从小就愿意吃鱼,周三赶集姨姥从市场买回一条大鲤鱼。中午放学,他们把我叫到厨房,问我想不想吃鱼,我快速的点着头,然后他们告诉我想吃就得自己收拾。于是他们把鱼放在盆里,让我自己搬个小板凳坐下。天哪,宝宝害怕,宝宝真的害怕呀!我哭着说我不敢,可他们一致让我自己处理。后来姨姥爷帮我把鱼开膛,红色的血混杂着鱼腥味,那种血腥的场面现在想起来都很恐怖,下面的事我就记不起来了。原来记忆真的是可以屏蔽不开心或是可怕的事啊!我想凭我的小胆我也是决不可能完成任务的。这件事以后直到现在我都不敢再用手抓生鱼了,更不敢看收拾鱼的场面。可是挺不好意思的是,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吃鱼。也许我这就叫作“矫情”吧!
人啊,有时候在一个严厉或者说相对弱势的环境下,真的是会变怂的,我就是个例子。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有了寄人篱下的感觉,也开始学会看别人的脸色了行事。我知道别人什么时候不喜欢我了,或是什么时候开始生气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尽可能乖乖的,话少说,事也尽可能少做,否则不知道是哪句话或是哪个举动就成了引爆炸弹的导火索,结果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这种感觉很不好,可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有时候为了不让别人生气,我慢慢的学会了伪装,学会把自己真实的感受包裹起来,伪装成别人喜欢的样子,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当我真正变成一个淑女的时候,我虚伪的人生也从此开始了。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说这样的转变是好的还是坏的。但我还是很感谢姨姥和姨姥爷的,如果没有他们的“管教”我现在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庆幸的是,世间根本就没有“如果”。原来有些记忆是因为生活状态的改变和自身的改变而加深的。
我终于在姨姥家住到了学期末,解放的日子也就到了。第二年我强烈要求回到二姨家。可是那一年二姨和二姨夫开始有了矛盾。也许矛盾早就有了,只是我的记忆还没有开挂。没多久我就又住回了姨姥家。不过一切都已经不是问题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很会伪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