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容曦看来,书钰就和那些觊觎女子美貌的登徒子一般,觊觎着自己的宝贝妹妹。
虽然小被宁家藏得很好,但宁虞乖巧可人的名声依然流露在外,宁家三个兄弟揍跑的那些别门别派的公子哥儿的数量,都能围着沧澜山转好几圈了。就连白慕然,以前也挨过宁容曦不少白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宁容曦对书钰是一丁点儿好感也没有,可如今光凭拳脚他竟然占不了上风,不免心中有些郁结。
“功夫挺俊。”宁容曦压低头上的斗笠,露出半张薄唇微微下撇,“久闻少谷主本事了得,乃吾辈中的佼佼者,今日一见,果真当之无愧。”说罢,还不忘把宁虞往自己身后拉。
书钰看了眼宁容曦拉着宁虞的手,垂下眸,脸上恢复了温和笑意:“雕虫小技罢了。刚刚宁兄出拳运斤成风、刚劲有力,莫不是天凤宫名满天下的修远拳法?若不是宁兄手下留情,在下万万招架不住。”
宁容曦心里直翻白眼,果然是奇元谷的斯文败类,够斯文,也够虚伪!奇元谷在大陆上名震一时,连白慕然也曾多次在传信中对其推崇备至,此番带着阿虞回宫,有了书钰这般助力,不可不说多了一层保险,说不准关键时刻真能力挽狂澜。
罢了,且信他一次。宁容曦朝书钰点点头,算是认了他这个交情。
回头正对上小妹疑惑的目光,宁容曦话音一软:“阿虞,昨日我与爹娘一合计,这次得带你从纺星洞走。”
一听纺星洞,宁虞脑中灵光一闪,兴奋地拉起书钰的手,“书钰哥哥,我们可以抄近路了!”
书钰眼睛弯弯,柔声应道:“嗯,阿虞慢些,别摔着。”
白慕然拍了拍宁容曦的肩膀。
宁容曦:“……”说好的长大了要做哥哥的媳妇呢!他的宝贝妹妹这是要做泼出去的瀑布了??
沧澜山内有三座溶洞,其中紫云洞和洛天洞均广为人知,而纺星洞的存在,则只有宁家几个人知晓。
虽说知晓,但宁虞却并没有进去过,因为小时候每次跟着三哥来,总要被他以“里面太危险,不好走”为由,不许她跟着进去。
刚一进洞口,黑暗和阴冷便侵袭了她的感官,宁虞只能借助手里的火把带来的一点点视线,才能看清溶洞的内部,只见周围石幔遍布,峭壁嶙峋,而下方竟然如无底洞一般深不见底。
宁虞身体力行地证明了宁容曦以前不让她进来,是多么英明。正当她准备跳上一处断层时,脚下踩着片滑溜溜的青苔,身体立马没了重心,朝着悬崖里侧倒去。
“阿虞!”宁容曦攀在岩石上,来不及将宁虞拉回来,而紧随在后的白慕然离得较远,更是束手无策,正当焦急之时,书钰青白相间的身影不知从何处掠出,拍击壁面,迅速跃到宁虞即将坠落的地方,随即在掌中蕴发一股风劲,仅凭一只手竟能如吸盘一般牢牢附着在崖壁上,而另一只手则稳稳接住了宁虞。
宁容曦松了一口气,不得不在心中赞叹,奇元谷的御风之术么......果然如传闻一般厉害,看来确是不能小看书钰这小子了,一边想着,连带看书钰的眼神也少了些先前的鄙夷。
“呜......”宁虞小脸惨白,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手中的火把脱离掌控,顺着悬崖落了下去,明晃晃的火光刹那间坠落崖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还好被书钰接住了,倘若真的摔下去,难保不会粉身碎骨,宁虞感到后背发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此时她被书钰圈在怀里,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挨在一起,而书钰清俊的侧脸近在眼前。紧贴着的衣料柔软而温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梅香?宁虞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啪。”宁容曦捏碎了一块石头,这臭小子是想一直抱着他的宝贝妹妹穿越这条溶洞了!?宁容曦看着书钰运用风劲吸附在岩石上,稳稳地攀爬,终于还是忍了。
谁让他选了这条险道呢。
宁容曦正郁闷之时,几人末尾的白慕然叫住了他。“我们被跟踪了。”白慕然眉间堆起丘陵般的褶皱,声音透露出紧张,“是个隐秘行踪的高手,我几番试探,也没能探出他的方位。”
宁虞听到这番话,吃惊地问:“啊?真的有人跟踪我们呀。”
白慕然脸上十分不可思议:“你也能感觉到?”
宁虞丝毫没发现自己被鄙视了,犹豫道:“……我总觉得背后冷冷的,有种被什么人偷偷看着的感觉……”说着,她打了个哆嗦,捏着书钰衣角的手也紧了些。
书钰眼睫半垂,不作言语。
宁容曦沉默,抬手摸了摸前方潮湿的泥土。曾在年少时用以掩盖水口的泥草尚且完好,岩壁上下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藤曼,并没有被人发现过的迹象。
他迅速做出了决定,动手挖开眼前的泥草,前方隐隐传来水声,不多时水声渐大,一条暗河在壁中顺流而下,竟然从石壁内部开辟出一条水路。“从这下去,慕然、阿虞、姓书的小子,你们先走。”
“我先来吧。”总要有人开路,白慕然一马当先,沿着浅水区域慢慢蹚了下去。
宁容曦心里并不轻松,他最近一次走这条河道也是三年前了,老实说,究竟还能否像以前那样沿着它顺利行至天凤宫内,他并不十分确定。
可如今天凤宫被十大宗派的人围得密不透风,若是直接走惯常的路线,他们几人断无可能躲过搜捕,他倒不要紧,若是小妹落入那些人的手里......想到在天凤宫中时,那些所谓宗派的虎狼,逼问小妹下落时的贪婪嘴脸,宁容曦心里就是一紧。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是大意了。他们被跟踪,而对方迟迟不现身,究竟意欲为何也无从知晓。
思量至此,抬头正好对上书钰的目光,这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他的妹妹不松手呢!宁容曦正欲出口训人,可是他却来不及了,因为书钰将他推入了河中央。
宁容曦急忙大喊:“阿虞!”可是他被一股气劲包围着,声音无法传出去,“可恶!”书钰这个混蛋,究竟想做什么!一拳砸进水中,宁容曦被无奈地被水力推向深处。
宁虞正奇怪道:“咦,三哥怎么先下水了?”头顶传来书钰的轻唤,她仰起脸,对上书钰那双无法言喻的深沉目光,那目光像火一般灼烫着宁虞的双眼,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令她下意识松开了抱着书钰的手。
书钰却并没有让宁虞轻松离开自己的怀抱,而是贴近她的脸颊,声如蛊惑:“阿虞,你身上带着的那样东西,如今是否能让它物归原主了?”
话音刚落,他眼前一凝,掏出一根玉笛轻挥。宁虞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数枚飞针便钉在了她身旁的地上,而书钰已经放开她,落在不远处的石阶,眼里满是宁虞不甚熟悉的杀意。
这人......不是书钰哥哥!宁虞心中警铃大作,而对方丝毫没在意她,向另一个方向开口道:“呵呵,这么快便能脱出我设下的禁锢,我倒是小看你了。”
黑暗中,清澈温润的声音传来。
“不敢当。十年未见,云兄,别来无恙?”
宁虞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静寂了下来,昏暗的洞内一阵微风拂过,带起宁虞熟悉的兰草气息,一个身影缓缓落在她身侧。
是了,这才是书钰哥哥身上的味道,宁虞欣喜地上前,习惯性抓住书钰的袖子。
书钰将宁虞拉到自己身后,“阿虞,可有受伤?”
宁虞摇头,“书钰哥哥,你认识这个人吗?他是谁?”
那人却先说话了:“书钰,我该说你是当真不知道呢,还是算计太深呢?宁家藏在这丫头身上的东西,于你原本如探囊取物,你却迟迟不下手。不过,事到如今你也没机会后悔了,它是我的了。”他掂了掂手上一块玉坠。
宁虞先是看那玉坠眼熟,而后一惊,摸摸自己颈间,随身佩戴的玉坠果真不见了!“这位大哥,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个玉坠十年前阿娘送我的生辰礼物,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四周便陷入沉默。
十年......刚刚书钰哥哥,好像也说过十年......宁虞望向书钰,看到他眼中掠过的不忍,甚至还有愧疚,她再转向对面那个人,对方脸上只有浓浓的嘲讽。
宁虞感到自己如同坠入了冰窖。“什么意思......难道这是,梅花令?在我身上的?......可这是娘亲送我的......我五岁的时候的生辰礼物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