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了。我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开始了新的人生。我的工作单位在青山,离昭潭十几公里,虽然我在单位有单身宿舍,但不放心妈妈,就开始了跑通勤,每天早晨骑车上班,下班骑车回家,一天来回两趟。那时阿尔丁大街两旁还是农田,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成了锻炼身体的方式,夏天和秋天还挺舒服的,冬天有些受罪,常常冻成了狗。有时骑车为省些力气,经常扒拖拉机,一手扒拖拉机一手扶把,省劲又快,感觉挺爽,也潜在着危险。
时间是最好的药,再大的痛苦,慢慢的也适应了,妈妈觉得这是命,人斗不过天,认命了。
她再次坚强起来,开始忙碌起来。
父亲一去世,家中失去了主要的生活来源。找了爸爸单位,安排妈妈在客车段干起了临时工,给单位的洗油包(其实就是工作服)以及清洗客车卧铺车厢里的床单被罩枕套。那时我家洗衣机是单缸的,还不是全自动,家里也没有甩干机,洗完后还得自己拧干,很费力气。夏天还好,冬天洗完衣物,还要搭在楼下的晾衣铁丝上,刚挂上,衣物就顿时冻的梆梆硬,手也冻的通红,被风吹出一道道口子。
我非常感激爸爸单位,看家中生活艰苦,妈妈又没工作,鉴于我爸是老职工,给妈妈安排了一份临时工作,另外每月还给我家发几十元的生活补贴。
妈妈一直不是正式工人,虽然在阿吉拉的五七连工作了好多年,也没有转正,后来五七连解散了,(妈妈去世后,国家给五七工落实政策,凡是五七连的职工,都按退休职工对待,领退休金。但妈妈没赶上好政策。)她又没有了工作,到处做临时工。在街道打扫过卫生,在饭馆给人帮过忙。
我家搬到昭潭后,爸爸说妈妈身体不好,就不让她干重体力劳动了。
好日子没过两年,爸爸却突然病倒,去世了。
这次妈妈在客车段的临时工依然是体力活,她身体不好,做的很苦,工作很杂。除了洗衣服,妈妈还打扫卫生,冬天给铁路的锅炉房上煤。
上煤一般在晚上,天黑洞洞的,煤也黑乎乎的,干起活来也不轻松。
如果赶上我和弟弟在家,都不让妈妈去,我们替她。
冬天给锅炉上煤,那个滋味不好受,锅炉房里炉火通红,烧的暖气暖烘烘的,屋子暖暖和和,把澡堂里的水也烧的烫烫的,在屋里工作和洗澡堂洗澡的人们舒服极了。可冬天在外面上煤的人,却真遭罪。包头刮风天多,冬夜里常常狂风呼啸,跟刀子似的,割的脸生疼。
记得有年冬天我替妈妈上煤,我和另外一个临时工,两个人一铁铲一铁铲,把煤从煤堆铲到传送带上,身上大汗淋漓。头发上的汗,风一吹结成了冰珠,身上的衣服冰凉凉的,煤灰把脸弄的黢黑,黑的简直像包公,只见牙和眼珠在夜色中光线中白的发亮。这是典型的重体力劳动,我一个小伙子都感觉很累,不知道妈妈是怎么坚持下来,怎么熬过的。
我和弟弟都工作了,我就跟弟弟商量,不想让妈妈出门干活了,跟妈妈说了几次,妈妈一直不同意。
为了能够额外增加点收入,我上班后的第一个暑假假期,就是在工地打工渡过的,干的重体力,给家属区铺路硬化地面,我们把地面铲平,然后用大块的预制水泥砖铺路,那砖每块一百多斤,两个人抬,因为感到了家庭责任,干活都没觉得累。那次拿到了人生20多年来最大的一笔收入,200多块,是我当时三个多月的工资。
拿到钱的那天,给妈妈买了个东西(忘了什么了)。那次我说:妈,我们都挣钱了,你别出去干活了,我们养你。
妈妈拿着东西和钱,眼泪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