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个地方的时候,总觉得似曾相识,一定是在哪里听过或者见过。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浮现在脑海里:“……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
最后终于想起来那篇曾经非常喜欢的文章《故都的秋》。那时大约正在读高中。
这篇文章打动我的地方在于作者描写秋天时细腻的刻画和独特的视角。那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还有那扫街的在地上一阵扫后留下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那像花而又不是花的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这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到了作者那里就成了极为美好的瞬间。
后来每次走到人行道的树影里总会忍不住抬头,看阳光漏下来的细碎光芒。槐花落的时候,踩上去并不觉得有声音,大约是老家的空气还是要润一些,花蕊即便落了,也还是柔软细腻的。我想对北京的执念,大约也是来自这些最初接触到的文章。
来北京的第一天,我们就先来的潭柘寺。不为别的,就是来还愿。
北方的寺庙多。在我的老家登封,就有老少皆知的少林寺。除了这样家喻户晓的千年古刹,寺庙文化已经融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我出生的地方就叫南庙村,又叫五里庙。你想呀,既然有五里庙,就不会是单一的一个。从镇上往南上山的路上三里一庙,这一溜的村落依次是三里庙,五里庙,七里庙,庙庙有供奉。到了北京,这种文化依然随处可见。大钟寺就坐落在市中心,因其有一口明代永乐年间铸造的大钟而得名。潭柘寺位于北京西郊,民间一直有一种说法:“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是北京历史最久远的寺庙。都说这里的香火灵验。
他说,我们认识的前几天,他曾来这里许愿。
“你来了,咱俩一块儿去还愿。”
莫说是还愿,你的心愿我都想好好守护。就像我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你从来不觉得不着调一样。
“我懂你”,是这辈子我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鬼神文化在老家无处不在,就连小时候听得最多的故事也是有关神仙和鬼怪的。小孩子们最怕的也是鬼。谁家的孩子不听话了,大人们也常拿古怪吓唬人。后来上学,知道了什么是唯物主义哲学,什么是形而上学,再后来又学习了心理学,对万事万物愈发谦恭。“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我的信仰便是天地万物。
在这琳琅的庙宇殿堂中,我最爱的还是这些身姿挺拔,姿态各异的老树。或是直愣愣的立在庙宇边的广场上,或是隐在古寺深处的院落里,或是斜插在道路两旁的扶手边儿。初冬的树木多都光秃秃的剥光了华丽的衣服,赤裸裸的秀着他们的骨骼和血脉筋络。这种野性的美不同于枝繁叶茂的时候,你可以看到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
观音洞是唯一一个我走进去的殿宇,和他一起诚心的拜了三拜。“神灵在上,感谢缘分让我们相遇。”让之前所有的等待的坚持都觉得有了意义。
没有听到钟声,但这里依然让人内心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