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握着滴血的手腕,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地上,她的法力又见底了,丹田里半分使不上力。神思一空,便忍不住想起五哥的攻心之语,句句污蔑气的她眼眶发热。
杨戬这边先行驾云带哮天犬回去,待安顿好他再折回去接忍冬。
“二哥,哮天犬。”甫一落地,杨婵等人便匆匆上前。
“忍冬姐姐呢?”她左探右探不见忍冬身影,焦急的询问。
“她……她受了伤,驾不得云,我待送完哮天犬,便去接她。”杨戬磕磕绊绊的答了话,唤云走了。
果然,杨戬看到忍冬正虚浮着脚步往杨府的反方向走。他急忙按下云头,在她身旁落地。
“便是与我赌气,也该先回家才是。”他扶住忍冬的小臂,让她的身形不那么摇晃。
忍冬感受到是他的气息,已经结好的剑指便在袖中松开了。说到底,她还是信他。“我是赌气,可我……”她欲言,不想被杨戬打断。
“是杨戬错怪了你,你若想回昆仑,我便驾云带你回去,再去试试那生阵,可好?”
她顺下话茬,“不,杨戬,我是……”
杨戬再次打断,“你如今伤成这样,连云都驾不了,不用我送,是想走到昆仑山吗?”
“杨戬。”她停下脚步,忽然极正式的喊他的名字。
“我想回灌江口。”
“但我迷路了。”
……
杨戬闻言不禁失笑,原来气鼓鼓的往反方向走是因为记不得路。
“那你平日里都是如何驾云的?”
“我只识得云路,不识得陆路。”
杨戬开怀的笑了,忍冬的态度让他的心下稍安。
“来。”他伸出双手。
“做什么?”忍冬眼前有些迷离,她急忙动了动手腕,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来攀着我,我们驾云回家。”
“便……便拉着袖子就好,何须……”
“你身子不好,还是少受些风凉。”杨戬见她不动,便自己上前一步。忍冬的态度让他心安,也让他愧疚更甚,说到底今天若不是她,他和哮天犬都难保全。
忍冬也确实有些吃不住劲儿,便磨磨蹭蹭的用右臂环上了杨戬的脖颈,杨戬也用左手拥紧她,驾云驭风。
云层上果然风凉的紧,却和忍冬所习寒冰术冰冷不同。寒风攥紧她衣服里,冷的她一哆嗦。但她还是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本身是去救人,再让人给抱回来实在太丢脸了。
“可冷吗?”杨戬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询问。忍冬被热气喷的一哆嗦,摇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此刻他也有些心猿意马,他本不喜欢人亲近,身边除了三妹再没别的女人近身,此刻忍冬让他抱个满怀,他心里竟生出些陌生又满足的感觉。
杨戬又把她搂紧了些,让她凉津津的身子贴紧自己。
待到了灌江口,忍冬还是没挺住,在杨戬温暖的怀抱里昏睡过去,杨戬和杨婵急忙把她送到内室。
“这手腕好不容易封了口的,怎么又流血了。”杨婵看着她血迹斑驳的衣袖,揪心的说。
“是我…”杨戬长叹一声。
杨戬一边为她输法疗伤,一边与杨婵讲来事情经过。
“二哥呀二哥!”杨婵听罢,气恼的摔手。
“不过,忍冬姐姐确实有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杨婵深深看了一眼昏睡的忍冬,没有再说话。
杨戬缓缓握住她冰凉的左手,思绪飘渺。
――
忍冬再度醒来,杨戬兄妹正监工四海开挖沟渠,杨府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拢了拢衣服,来到院内坐下。
那日杨戬的怀疑,如今一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痛。若非不能驾云,她一气之下真想飞回迟谷,把自己藏在小屋里。
可她在雪洞学艺五年,正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站在杨戬身边,完成瑶姬的遗愿和她的使命。
正出神,杨戬便回来了,怀中还抱着一个长盒子。
“你醒了。”他落座对面,把盒子搁在当间。
忍冬心里难受,也不知怎么与他搭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还在怪我?”杨戬心虚的问。
“杨戬,你可知,我的性命和我的灵识,皆是瑶娘娘给的?”忍冬答非所问。
“她降妖时,迟谷女仙将忍冬种子赠与她,那便是我的本体,多年后她将我种在杨府,又赐我灵识,让我得入仙道。”
“后来杨府灭门,我曾化形跟在你们兄妹身旁,但我灵力低微,根本敌不过大金乌。”
“那时候偶遇玉鼎真人,他便指引我去昆仑山求师。我师父,是昆仑山雪洞的雪神。”
“我是忍冬藤族,得天独厚,五年我又闭门不出,只知习练,能有今日所成,也是我求仁得仁。”
“这两次对战南北战神,我不过是先发制人,又可着我这条性命不要去拼……”忍冬盯着杨戬,把他心中的疑惑一一解开。
“忍冬,你为我多次险些葬送性命,我不该疑你。”杨戬越过那盒子,握住她的手。
杨戬自己也未发觉,他与嫦娥敖寸心皆是亲疏有礼,从不僭越,唯有待忍冬亲密无间,握她素手拥她入怀也不觉尴尬。
忍冬左手使不上力,只能轻轻碰碰他的手心,与他相视一笑。
“来,看看这个。”杨戬慢慢放了她手,打开了搁置已久盒子。
“此剑名为霜华,我去长白向长白上仙讨得的,极衬你。”
“若是练入境界,便可化为无形。”
杨戬将剑取出,随便舞了两下,冰霜般的寒气就传了来,忍冬喜欢的很,伸手便要接。
“你现下还拿不动,好好养伤,待伤好了舞与我看,可好?”杨戬替她收了剑,欲执她手送她回屋。
“这算是赔礼吗?”忍冬调笑他。
“你欢喜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