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再次来到鼓浪屿,更多的情绪是怀旧。上次来这里是23年前,当时和好友结伴出游,选择的是游人最少的季节。那时候的我们是多么年轻啊,根本没有怕冷的感觉,我们可以赤脚踩在退潮后的沙滩上,摆拍各种姿势照相,尽情享受海风的吹拂,大声谈论着人生并憧憬着未来。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活到了60耳顺的年龄。已经老态尽显的我,总是想着再次寻觅自己过去走过的足迹。一个人呆久了,总是很寂寞,出来走走换个活法,当然也怕时日无多,再没有机会领略这人间美景。
傍晚,一个人在海边溜达时,身边总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经过,还有卿卿我我的小情侣纵情谈笑着,而我终于活成了那类不再引人注目的地地道道的老年人。这样也好,世界是你们的,但是灵魂独属于我自己。
人老了,总是爱怀旧,故地重游更是如此,时时处处总关情。怀念过去和好友走过的街角巷尾,吃过的各种美味小吃,而今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再也没有享受美食的欲望,总是眼睛看着周围的年轻人有滋有味的吃,而脑海里想的却尽是我们端着肠粉坐在海边的情景。
那时候的我们总把死挂在嘴上,好像死亡对于我们来说太无所谓了,想着真的勇士可以直面死亡随时降临。而今却谨小慎微经营着自己的寂寥的人生,出门总是穿的很厚,包裹的很严实,总也不忘带顶帽子,最怕中风。当海真的出现在眼前,可心里却暗暗恐慌着风带来的死亡气息。不仅是我吧,这估计是老年人贪财、怕死、不瞌睡的通病。如果好友在身旁,她肯定又要冷嘲热讽我几句:哦,原来你也是胆小鬼啊。
惜命那是必然的,人人都会如此,因为大家都不清楚到底有没有来世,即使有,可不可能再转世为人也很不确定,所以活着的每一天还是要珍惜的。
不过说老实话,我已经感觉自己很幸运很幸运了,40岁的时候,压根没想过我真的能活到抱上孙子的年龄,而现在我的大孙子马上就要上一年级了,小孙子正学着走路,含饴弄孙真也是美妙的人生体验啊。
当然,人生遗憾也是有的,40岁立志成为作家,而今却成为了真正的“坐家”,同名不同质,真是天地悬殊。不过令人稍感欣慰的是,这么多年来,读读写写的事情我从未停下,须臾不敢懈怠,自己心里明白,“懒惰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所以勤奋点儿,远离老年痴呆症,上帝可能待我更宽容一些,让我耳聪目明在这人世间多呆些时日。
站在这个年龄节点,回头望总是漫漫曾经路,往前瞭终究是人生的尽头,无论是谁,终究得接受“草木一秋,人生一世”的生命必然规律,离死亡近了,人的心终究不是兴高采烈的,过去对人老了“悲从心起”全凭想象,而现如今自己几乎每分每秒都在体会着这样的情绪。
时间不多,人的心就更有紧迫感,总是思考着如何和这个世界告别的问题。这次旅游回去,有空就该去看看老朋友们,心里知道,我还欠着其中一位老友一本《老女人与海》的小说,过去的调侃历历在目,但是现在显然我已力不从心了,写长篇需要充沛的精力是一个方面,但是更为关键的是我没有海明威的才华,所以坐在这海景房中,安安静静写篇《老女人与海》的文章,也算是对老友的一种补偿措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