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碗肥肉 看《无问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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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问西东》的英文译名为forever young,意为永远年轻。故事中的年轻人,横跨四个时代。

关于简介

第一个时空,

1920年代,

弃理学文的清华学子吴岭澜(陈楚生 饰),

在“无用”的文学与“实用”的理工科之间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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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时空,

1938年,

出身富贵的清华学子沈光耀(王力宏 饰),

在蛰伏于安逸小家和上战场保卫国家之间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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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时空,

1960年代,

清华学子陈鹏(黄晓明 饰)

在与王敏佳(章子怡 饰)的爱情

与时代的冲突中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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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时空,

发生在现代,

作为一家广告公司职员的

清华学子张果果(张震 饰)

在赤子初心与尔虞我诈的职场现实中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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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意象

(一)

    故事的开始,最先抓住我眼球的,是现代的张果果回到家中,厨房的妈妈正在挑拣着的那碗肉。那是张妈妈想为儿子做饺子而特意去光顾了三四年的店里买的瘦肉,甚至特意告诉了老板是用来做饺子馅的,没想到却被老板偷偷掺了肥肉,“现在的人坏透了。”张妈妈这样跟儿子说。张果果一边哄着妈妈,一边将肉连碗全扔进了垃圾桶。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连饺子馅这么细的事情都要放在电影里,有人说,是为了突出张妈妈说的那句话,“现在的人坏透了”,但我却觉得,这碗肉,与四胞胎一样,都是张果果这个故事里的意象。

      四胞胎家庭作为张果果故事的主线,是他内心矛盾的焦点,是核心意象。此时的张果果正深陷在职场旋涡中,暴躁而迷茫,时刻用恶意揣测着别人,于是,在不工作的时候他爱去击剑,戴上面具。于是,不愿轻易地袒露自己的真实想法,面对问题时,他常常回答,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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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对四胞胎的家庭避而不见,害怕这家贪得无厌缠着他。但在这份恶意下,他又保留在着他的真心——比如,在初次见到四胞胎的亲人,面对他们的哭诉,本已转身离开的他,还是停下了脚步,递上了自己名片。比如,在那一家人的请求下,郑重其事地帮四胞胎取名字。比如,在看到四胞胎家庭居住的恶劣环境下帮他们找更舒适的住所。他面对四胞胎家庭时态度的反复,就是他内心真实与迷茫的的角力。最后,当他在父母恩人的坟前,听到那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开始觉醒,开始意识到,该如何做选择,开始听从内心的声音。于是,他放下那些恶意的揣测,面带微笑地递给四胞胎家庭一大堆合同:这是三年的租房合同,这是孩子的奶粉,这是为你们找的工作,这是我的名片,多拿几张,随时找我...

      当四胞胎的姑姑看着这些合同后,红着眼眶告诉张果果,他们多次寻找他,想和他见一面,就是想亲手送上一份礼物时,当张果果打开,盒子里整齐地放着用四胞胎胎毛做的四只毛笔时,开篇出现的那一碗被张果果扔进垃圾桶的那一份人与人之间的善意,被重拾了。是的,我宁愿相信,那碗肥肉是肉店老板偷偷为张妈妈加上的,因为,用来做饺子馅的肉,必定要加上肥肉,才更美味。那一份被误解的善意,在张果果打开礼物盒的瞬间解开了。至此,他得到了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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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胞胎婴儿,作为最纯粹的一个存在,就象征着是每个人心中那份善良与纯真。在电影中,它伴随着主人公而颓零——张果果深陷算计无法抉择时,它病危了;伴随着主人公而灿烂——张果果远离纠葛朝阳绘画时,它们微笑了。它们是幼小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但也是顽强的、坚韧的、有生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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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如果说,四胞胎是张果果故事的核心意象的话,那冰糖莲子就是沈光耀故事的核心意象。

      冰糖莲子,冰糖——晶莹剔透,一颗拳拳心;莲子——“怜子”,一片爱子意。在电影里,它是怜子之情、是家国之思,是大爱无畏。

      沈光耀所处的年代,是一个警报响得比上课铃还频繁的年代,敌机一来,学生们便头上戴着树叶猫在山洞里,听教授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讲课。作为富家子弟的沈光耀,既享受着小家的富足安逸,又目睹着国家的支零破碎,夹杂在其中的,不知该如何抉择。时逢重庆大轰炸,飞虎队长官来学校招录空军,“这个时代缺的不是完美的人,缺的是从自己心底给出的真心、正义、无畏和同情。”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语之后,沈光耀开始隐约感受到了内心的感召,国家处于危难之中,他要去参军。在给家里写信说明了想要当兵的意愿后,沈光耀的母亲赶到了学校声泪俱下的阻止——“我害怕你还没有想好怎么过一生就没命了。”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在母亲面前发誓不会当兵。母亲走时,留下了许多箱吃食,冰糖莲子就在其中。这是爱子之情,是小家之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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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敌机盘旋,沈光耀淡定地在厨房煮着冰糖莲子汤,这时,冰糖莲子第一次以实物出现了。但马上,轰炸机投下的一颗炸弹,把沈光耀的生活真正炸开了一个口子。在血光中,他看到了平日与自己嬉戏小男孩躺在血泊中,看到了失去伴侣的老人眼中的彷徨,看到了坍塌的之前他还在熬着冰糖莲子的厨房。他在废墟前,跪坐了许久,那碗包含着母亲关切之情,象征着小家之安稳的冰糖莲子,已不知踪影。是啊,国之不存,皮毛焉附,他终于意识到,诺大中华,已容不下一张课桌,一碗甜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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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毅然选择参军,当一名飞行员。每次飞行,他都会偏离路线,开着战机去投递食物包裹,救助一群衣不蔽体的小孩。冰糖莲子第二次出现,是在沈光耀最后一次投食的包裹里,小孩子们欣喜地抢着这些救命的食物。在接下来的战役中,为了拯救跳伞的队友,沈光耀用尽最后的力气,驾驶飞机,撞沉了敌舰。冰糖莲子第三次就出现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在他撞击敌舰的时候,那群被他救济的孩子,在风雨中饥寒交迫沾沾发抖着,但他们唱着歌,一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拿出白纸包着的冰糖莲子,舔了一舔。此时的冰糖莲子,所包含的,已超越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了,它代表了美好的希望,以及向死而生的勇气,是一个勇敢的青年用生命诠释的家国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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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意象的最后一次出现,是沈光耀牺牲后,他的好友奔赴香港报丧之时。当听闻大小林也要去参军之时,悲痛的沈母,端出两碗冰糖莲子,叮嘱两个孩子:一路小心。大林小林还未喝就已哽咽。镜头里,沈母的背后,是“三代五将”的牌匾。此时的冰糖莲子,不仅是怜子,是牵挂,更是家国天下的大爱无畏。此时的沈母,和沈光耀以及他所代表的千千万万为了生的希望而牺牲自己的人一样,都明白了,什么是从自己心底给出的真心、正义、无畏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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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冰糖莲子的象征意不仅仅在于此,还在于它所包含的人生含义。冰糖是甜的,莲子是苦的。苦乐参半,这何尝不是人生?

(三)

      如果还让我说清华学子陈鹏(黄晓明 饰)在与王敏佳(章子怡 饰)的故事中的核心意象的话,那我认为,是花,它象征着对于爱情的追寻,或者说,对于自己内心的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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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意象,首先出现在王敏佳的裙子上。花瓣居多,花蕊居少。那个时候的王敏佳,犹如花儿一样明媚动人,似乎要把全部的美丽与荣耀展现与他人,美则美,却带着无知与炫耀的姿势,缺少内在的笃定与自信——从她撒谎说自己为领袖献过花,并年年去天安门广场拍照就能看出。那时候的她,甚至还在陈鹏和李想两个优秀青年中徘徊不定。她想要什么?估计在纷杂的颜色中,她从来没有想清过这个问题。而当她换下花裙子,被拉在电影台上批斗时,与她一起写控诉信却不敢承认的李想却在另一边充当着先进,说要和旧势力割裂的时候,她突然笑了。也许,这一时刻,她终于看清了,什么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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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意象,还出现在陈鹏的手中,那是依照王敏佳裙子花样雕刻的木雕花。从还未雕琢完成的半成品,到未上色的成品,到最后色彩斑斓的花朵,这一意象的改变,就象征着陈鹏对王敏佳的感情从萌芽到成熟的过程。就连中间,陈鹏撞见王敏佳与李想亲密接触时,他失落的跑开,紧握的掌心,也握着那朵花。那被刺伤的掌心,大约就是被伤到的心吧。爱情就是这样,伤人伤己。

      这个意象,还出现在最后,那盒雪花膏。那时,王敏佳被毁容了。被陈鹏救起并安置在小村庄的她,如花般好看的皮囊不复存在,但眼睛里的笃定让她愈加光彩照人。参与核研发的陈鹏从远方寄来了一个包裹,那是一箱金黄的落叶,下面静静地躺着一盒雪花膏。当王敏佳将雪花膏放在枕边,用手指轻轻擦在脸上,修复的,不只是她像花般凋零的容颜,还有她被现实摧残的内心。这盒雪花膏,象征着远方最深沉的惦念,和爱情所带来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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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还有,吴岭澜故事中的意象,似乎不那么明显,但我比较倾向于,泰戈尔——象征着诗意的人生,真实的内心,自信而从容的文人气质。贯穿着吴岭澜故事的始终,但由于历史背景过于宏达,不愿没做深入研究就把这份情怀写坏,在此就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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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主题

        说句实话,电影并没有让我觉得有多深刻,反倒觉得像是的呈现在恢弘背景下的想让自己显得高级点的心灵鸡汤。如最近刷屏的鸡汤类台词:

就奋身做个英雄,不枉那青春勇。

愿心之自由,共天地俊秀,有情有梦。

愿你在被打击时,记起你的珍贵,抵抗恶意;愿你在迷茫时,坚信你的珍贵。

丧失了真实,你的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

真实就是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

不羞耻的平和和喜悦

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你所心,无问西东。

……”

      从这些过于文艺范的台词中,不难看出,电影想表达的主题,不外乎一个字,真。选择真实,忠于真心。

      但是,就如电影里所说的“世俗是这样强大,强大到你们无法回避他们的存在。”这让我想起了前几天看的一部电影,《Begin Again》。在摇滚歌手戴夫为了挽回前女友格雷塔,在演唱会上演唱格雷塔作词作曲的歌曲——《Lost Stars》。尽管他意识到这是一首适合民谣风格的歌曲,尽管他格雷塔希望他用怎样的方式演绎出来,但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耀眼的聚光灯下,他又变成了那个迎合大众喜好的嘶吼着假音的摇滚王子。

      《乌合之众》中有一段这样的话:

      人一旦到了群体之中,智力就严重下降,为了获得所谓的认同,愿意抛弃是非观念,用智商去换那份让人感到安全的归属感。

        对啊,人是群居动物。当我们处于一个巨大的社会关系之中,当每一步都走在别人的注视和评价中时,为了所谓的合群,我们总是会不自觉地朝着大家期望的方向前进着。当注视的目光越多,我们就变得越循规蹈矩,想要忠于真心就越难。

        “如果了解到青春就只有这些日子,你们是否还会在意那些世俗让你们在意的事情,比如占有什么才荣耀,拥有什么才被爱 ?”正如电影所表达的一样,那些我们需要真正在意的,能够真正牵引我们脚步的,让我们坚定走下去的,一定不是簇拥在我们身边的虚幻的美好,也不是那些规划你人生的世俗的眼光,而是内心深处溢出来的平和,是面对生活时涌动的喜悦,是全力拼搏时蠢蠢欲动的憧憬。

        人生的选择处处有,每一种选择都不容易。有多少人在病中垂矣之时,才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做真实的自己?有多少人,在知命不久矣时,才不顾一切地开始真正为自己活一次?趁着我们还能做选择的时候,爱我所爱,听从内心,做最珍贵的自己。也许我们不会有世俗眼中的所谓的功名利禄,  但是,人生应知“真实”所带来的苦处,才知“真实”所带来的乐趣。

        须知,人生参差百态,乃是幸福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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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最后

      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坐在后排的女生全程同声应和:“怎么又到1938年了?”“哦,原来那是他啊!”“她死没了啊?不会吧,她真的死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许老师的妻子准备躺下的时候,她惊呼了一声“这个瓜婆娘怎么盖楞个厚的被子!”最后临走的时候她吐槽了声“没看懂。”

        上一次让我在电影院觉得这么难过的时候,是看《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的时候,隔壁的女生全程嗑瓜子聊天,到最后电影结束了她不屑地跟她男朋友说了句:“不好看”,让当时泪流满面的我搞不懂到底谁是个傻子。

      电影中有个让我记忆深刻的片段,是陈鹏向王敏佳解释什么是“核”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在偌大的清华校园里狂奔。当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陈鹏流着汗望向王敏佳说:当一个原子射向另一个原子,两个原子碰撞时,散发出巨大的能量,这就是核。可能读书的意义就在于,就是能够诗意地理解,诗意的表达,诗意地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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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片结尾有一个超长彩蛋,堪称“七分钟读懂中国风骨”,梅贻琦、梁思成、林徽因、徐志摩、钱钟书、朱自清等国学大师一一在片中的背景处亮相。赚足了眼泪。

        也许,他们年轻时也曾彷徨过,最终却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无问西东。而真诚、正义、信仰、风骨、家国情怀和牺牲精神,就这么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了下来。他们也永久地站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亭亭玉立,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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