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晚间看了一场老电影《滚滚红尘》,大时代下随波逐流的爱情与被裹挟的命运充满了怀旧气息。至今在华语文坛上最特立独行的两个女人--张爱玲与三毛一生所留下的爱恨离愁仍是最为文青们所津津乐道的。
上网翻翻两人的相片有些唏嘘。张爱玲本人就曾精妙的比喻,“相片这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瓜子壳,岁月已去,瓜子仁咽下滋味各人知道,留下给大家看的惟有那满地狼藉的黑白瓜子壳”。回首旧事,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原本这两个女人几乎是没有交集的,除了三毛曾经写过以张爱玲和胡兰成的故事为背景的电影“滚滚红尘”的剧本并获得了金马奖。
获奖后不久,1991年三毛便以谜一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1995年9月8日张爱玲身着一袭红色旗袍,面容安详的独自逝世于洛杉矶家中,一周后方才被人发现。两个女人都可以用至情至性来形容其一生,但却又如此得不同。
与听风见雨总关情的三毛不同,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张爱玲,最适合不过的一个词就是:孤绝。只是能“孤绝”到张爱玲这个份上的女人实属罕见。
张爱玲的心是荒凉的,而荒凉也是她文中最常用的词之一。儿时家庭的不温暖和亲情的疏离让她像旁观者一样俯瞰尘世,好像她的文字,清冷彻骨。一切皆是淡淡然,对亲情,对爱情,对友情。远离尘世,不表演,不欣赏,远离人群,直至生命尽头。张爱玲并不是清心寡欲,她年少时奇装异服,风头散尽,爱钱,缺乏安全感,或许还有些自私,临事心狠决绝,尽一切能力的享受生命中的最美好,她曾说过,“出名要趁早,如果来的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而正是这样一个看的太清楚的女人仍在胡兰成数次背叛之后将数万稿费一并寄去以支持。只不过,再回首已成陌路,带着此生不再见的决绝。
常常女人的决绝甚于男人。当年秦淮名妓寇白门,嫁与南明重臣朱国弼,朱逆例而行(乐籍女子婚配只能在夜间),5000士兵持灯从武定桥到内桥朱府,大大方方明媒正娶,婚礼规模之浩大,成为当时一大盛事。后朱被囚禁,又欲将包括寇白门在内的妻妾尽卖一空好赎回自己,寇白门对朱说,若卖妾所得不过数百金。若使妾南归,一月之间当得万金以报公”朱国弼同意了,寇白门回南京后为朱国弼筹措黄金二万两,救其脱困。朱国弼也许深受感动也许良心发现,缓过来气的朱国弼又欲与寇白门重修旧好,被寇断然拒绝,自此两不相欠,形同陌路。
世上每一段的“爱”或许都有各自的真;世上每一段的“不爱”却也经过了如此地惨烈。
“生命是一场华美的袍,却爬满了虱子”;张爱玲本人从生至死,都用敏感而又冷淡的眼神在远处审视着生活中的虱子。爱情不过如此,亲情不过如此,友情不过如此,张爱玲在孤独的世界里深情的活着,却活的如此顽强坚韧,淡淡的却不依赖于任何人,不被打扰。刚好相反的三毛,和善,亲切,一草一木皆有情。她好像歌者行走于世间,遇见荷西便倾泻了毕生的爱于这世界上。当荷西死后,世界对于三毛就不存在了,她只能是在这深情的世界上孤独的活着。后期的三毛沉湎于各类通灵术法无法自拔,失去荷西始终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听到她回忆荷西的录音,每每眼眶湿润。在与忧郁症苦苦斗争数年之后,谁又能说死亡于她不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生者,纵情;死者,超脱;也许就是最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