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的雨总是带着几分夏季的猛烈,来时张扬狂妄,去时悄无声息。屋檐不慎滑落的水滴一颗一颗敲击着青石板,青溶溶地,雨水顺玻璃流淌,窗外的淡巴菰花在模糊、撕裂与清晰中交替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提笔欲写一段文字来祭奠匆匆逝去的夏,却不知从何写起,那倒不如描绘秋的轮廓
冷雨仿佛冻住了青涩的九月人间,山麓上、麦田里、池塘边,到处都是呜呜咽咽笛子似的清辉。一时竟忆不起梦中的那首诗,似白瓷杯里漾漾的陈年美酒,温热梅香从口腔蔓延至胃。近,很近,却又无法触及。手心是夏的余温,不知何时走失的风筝,折断的线被发白指节紧握,却再无法触及——我该怎样描绘你的轮廓,我遗失的诗篇,我未曾见过的秋。有时候总觉得,是不是一定要舍弃些什么,我们才能够继续向前,即使再多不舍,岁月依旧不知叹怜
上天能够让你拿起,就必然有办法让你放下;成熟后褪下外皮的玫瑰茄与被指尖撕扯开的酸浆果,区别只在于是脱外套还是抽筋剥皮——主动还是被动,放得下亦或被迫放下
窗台上的黄玫瑰透出一抹暗色,凋零薄软的花瓣锈了边,凌乱地散落在攒花绫子上。我看见风将夏季的梦吹去,消逝的无影无踪。夏去秋来,只可惜似水流年,四季轮回终不是曾经,一切岂非已然过往。舒展开五指,看着夏风从指隙穿过—我无法捕捉的记忆,就随它去吧。适当的舍弃些什么,给予生活一片留白,或许这般才能接收新的事物。让自己惯于失去,亦在失去中学会断舍离
只是一回眸的时间,秋却已点点落在叶尖,一地缄默的叶,又有几片会记得昨夜那轰轰烈烈的雨?借我一场秋,一场绚烂后终将消逝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