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样的日子,三月八日,似乎写一段给妈妈的文字更应景儿。
但是后来还是决定先写一段文字给一个男人。其实,真的这段文字已经拖延了很久。
我出生在农村,外地念书之前只进过西安城两次。
爸爸是典型的拙于表达感情的男人,农民。从小到大,从没听他说过一句,女儿,老爸爱你。类似的话。
拿到大学通知书后,那几年还有迁移户口一说,我爹大手一挥,自己去派出所办吧,这么大了。这是我认为的第一次比较严肃的教育我,除了小时侯‘好好学"这三个字在外。
我首先是一个木讷,缓慢,笨拙的人。然后和很多女孩子一样,路痴。回西安工作之前基本对西安这座城完全陌生,即使我的外地同学们一致以为我是西安的。
找工作时,小本子上记录好面试的单位地址,坐几号车。就这,仍然给老爸打电话,总是千篇一律的开头,喂,爸,我在xxx,我要去xxx,该做什么车?
以前总是我无助的打电话问他怎么坐车,后来变成父亲试探性的问我,你觉得这个怎么样,那个呢。
以前走在他身边觉得他高大总是小跑着才能赶上他的步伐,后来我穿着高跟鞋比他高出不少发现他微驼的腰背。
以前是他骑自行车带我逛县城,后来我却一直没有陪他出去转转走走。
以前总觉得他不关心我,任性,直到我在异地他乡,凌晨一点,听到他说,
那些都是小事,回来吧。我泪流满面。
以往所有的愤怨,想要多一点关爱却没能得到所带来的失落,想要证明自己,努力挣脱出哥哥的光环期望爸妈多些肯定和鼓励,所有的种种情绪和心结,都一瞬间得到解脱,解释,补偿,和安慰。
他前半生际遇不顺,错失高考机会,回家当了农民;因为服兵役时在卫生所呆过,后来也做过赤脚医生;小店生意不好后来歇业,家里有三个上学的孩子,压力很大,写过诗的手也扔下手术刀进城当起了农民工,扛过邮政的货运包,铲过工地的水泥灰~~~~
如今苦日子都过去了,生活越来越好。
父亲不曾在两个哥哥身上操过太多心,二哥也去外地读书,没送他去学校,我也在外地读书,不曾放心,送去学校,还陪了我两日查看东西校,质疑那时未拆迁完全的那么杂乱的钱家村居然存在于大学校园里,多不安全呐,你可别在这里瞎晃悠,多和同学结伴而行。等等类似的话。
那一年,十八岁,去外地念书,父亲送我去学校报到,返程之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分别"这个词的含义。所有的生活要自己打理,钱财自己保管和分配。隐约记得还趴在床上抽泣了几下。
在父亲来看,或许我是个很安分却不让人省心的女儿。也的确,和哥哥比较起来,我的确没让他省心过几回。
就拿婚姻这件事来说,我一直认为父母是为了完成任务,把我顺利嫁出去他们就完成了任务不再遭邻居耻笑,我暗自不肯屈服。
后来才逐渐发现,我认为父母不理解我,而我又何尝理解他们,没有对他们有误解么?
我喜欢的女演员舒淇饰演的胜者为王里,父亲单独找医生那一段,感人吧?我的父亲不会表达直接说那样的话,却和我说,只要你(和某个谁)过得好你开心,我们就行。
爱我,他从未说出过;而我,也欠他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