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王杨三年级开始，便每个月给他10元钱零花钱。读小学四年级时，他居然在老师的支持下，在班里成立了红领巾银行，带头把钱存了进去。
班里同学大多是独生子女，生活比较优越，随手花钱的恶果是教室打扫干净后，不到两节课的功夫，地上、课桌上到处都是果冻、小浣熊、巧克力之类的包装袋，男孩子则带来玻璃弹珠、铁壳手枪之类的玩具在教室里打打杀杀，冲锋陷阵，闹得教室里乌烟瘴气，更主要的是，孩子们手上有了零钱，下课铃响了后，都喜欢一窝峰地冲往校外的小卖部，带回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小东西。
杨杨是班里红领巾银行的行长。老师把他们红领巾银行的成员带到中国建设银行铁山支行胜利路储蓄所参观学习储蓄员的工作流程时，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本点钞的纸票子，要他们没事就练习银行的阿姨们教会的点钞技巧。
有一次，我到胜利路储蓄所去取钱时，里面认识我的储蓄员笑着说：“你儿子真好玩。”
我奇怪，“你怎么认识他了？”
她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儿子每天都要来我们行存钱取钱。”
回家问杨杨怎么银行里的阿姨也认识你了？杨杨说：“我们班里的红领巾银行有300多元钱了，都是班里的同学存进来的。”
我问他：“这些钱呢？”
他说：“存在银行里了呀。”见我疑惑不解，他又接着解释说：“同学存进来的钱都是三元、五元，我每天要把他们存在我手里的钱入账后存到银行里去，利息作为班里的活动经费。同学如果要取钱了，不管是多少，我也得到银行去提取出来，再交给他们。”
我一听，头都大了，又不好干涉他的工作热心，只是问他：“每天这样往返于银行，烦不烦？”
他说：“是多了好多事。但同学们不再像从前那样随意花钱了。他们有了点钱，就想放在红领巾银行存起来，等这个习惯养成了，我们红领巾银行的目的也达到了，可能三五个月后就会取消的。刘老师也这样说过。”
那阵子，只要我去胜利路储蓄所，里面认识我的人都会随口说，你儿子今天也来了。
有一次，我在公司医院看望住院的同事出来，正好碰到杨杨放学后背着书包，低头兴冲冲地踢着一个健力宝易拉罐，我喊了他一声，他抬头见是我，便停止了锡易拉罐，没想到旁边一个老太太马上冲过来捡走了他脚边的罐子。
杨杨望着老人，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眼睛里露出了难过的神色。
我看着他有点发呆的表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过去问他怎么了？
儿子说：“妈，我想捡废品卖钱，但怕别人笑话，这个易拉罐是我从学校门口踢过来的，本想踢到没人的地方再弯腰捡到书包里，可你喊我的时候，被那个老奶奶跑过来抢走了。”
学校到医院门口至少有一里多路，想到儿子背着书包，为了得到这个可以卖钱的易拉罐，竟低头踢了这么远，心里不由酸酸的。我没有多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默默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