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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9年的冬天,高老头的悲剧在巴黎圣.日内维新街的伏盖公寓上演,由此拉开了巴尔扎克笔下的《人间喜剧》的序幕。
与此同时,在巴黎城外的索漠城,在幽暗阴冷的葛朗台老宅内,天使般的欧也妮的悲剧也在悄无声息地上演着。
巧合的是,两出悲剧的始作俑者皆是至亲至爱之人,前者因其虚荣贪婪的女儿而起,后者则祸起于狡诈吝啬的父亲。
在《欧也妮.葛朗台》中,巴尔扎克借由一枚枚亮闪闪的金币,为我们谱写了“一出没有毒药,没有尖刀,没有流血的平凡的悲剧”,以此映照出一个个被金钱腐蚀并摧残的灵魂。
这本书凭借巴尔扎克出神入化的人物塑造、细节刻画,以及对人性赤裸裸的揭露,被誉为《人间喜剧》系列中“最出色的画稿之一”。
那就和我一同走进《欧也妮.葛朗台》吧,一起回到两百年前的索漠,回到葛朗台的老宅,去目睹欧也妮悲剧的幕起与幕落。
01 贪婪的守财奴,拉开了悲剧的大幕
在欧也妮的悲剧拉上帷幕之际,巴尔扎克发出这般叹息:
“索漠的屋子,没有阳光,没有暖气。老是阴森森的、凄凉的屋子,便是她(欧也妮)一生的小影。
她在世等于出家,天生的贤妻良母,却既无丈夫,又无儿女,又无家庭。”
宽厚纯朴的欧也妮三十三岁成为寡妇,从此孑然一生。在此之前,她惨遭心上人抛弃,痛失挚爱的母亲,历经吝啬的父亲和贪婪的丈夫离世。
而这出悲剧的大幕,则由她的父亲——贪婪狡诈的守财奴葛朗台——亲自拉开。
在索漠城,葛朗台的大名如雷贯耳。他既是纳税最多的大财主,也是开销最少的吝啬鬼。巴尔扎克称他“所有的感情都集中在吝啬的乐趣”。
因此,虽是大财主的独生女,欧也妮却与农家女无异,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一年四季粗布衣裳,一天到晚忙于劳作。
家里从不买肉买菜,吃的都是佃户送来抵租的;一切用度,都由父亲限量分发,咖啡里的糖、屋里点的蜡、烧锅用的柴,概莫能外;衣衫也只有两件,冬天一件,夏天一件。
除了去教堂礼拜,欧也妮从不出门,被父亲要求同母亲“像女工一样整天劳作”;她也没有朋友,因为父亲从不与人私下来往,以免别人来家吃饭。
就这样,这位本该如花似玉般的姑娘,整日愁云惨淡,面容苍白,死气沉沉,就像一朵还没来得及绽放便已枯萎的玫瑰花。
也因为此,本早该谈婚论嫁的她,尚不知人心险恶,亦未尝爱情是何滋味。
更可悲的是,她还被父亲当成“鱼饵”。面对向欧也妮争相示好的追求者,葛朗台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由着他们大献殷勤。他则稳坐钓鱼船,坐享渔翁之利。
这可害苦了欧也妮。一晃到了23岁(当时已算老姑娘),她还没有定下亲事,这恰恰为她即将遭遇的第二幕悲剧埋下了祸根。
三毛曾说,“世上的喜剧不需金钱就能产生,可悲剧大半和金钱脱不了关系。”
欧也妮的悲剧便是如此,因父亲对金钱的贪婪与执念,她从未感受过真切的父爱,更未体会过花际少女独有的快乐。
02 查理的到来,拉开了悲剧的第二幕
祸根已然埋下,而查理的到来则犹如春风细雨,催生着悲剧破土发芽,第二幕由此拉开。
查理是欧也妮素未谋面的堂弟,从小生活在巴黎,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当他身着亮丽的华服踏进老宅的那一刻,就像泰坦尼克号上意欲轻生的露丝被杰克救起的那一刻,未经世事的欧也妮彻底沦陷了,却浑然不知查理其实是个深于世故且利欲熏心的浪荡公子。
她自卑于自己长相平平、衣着磕碜,既像团热烈的火焰炙烤着查理,又像个卑下的侍女讨好着查理。
因羞于眼前这寒酸的屋子和寒碜的餐食,虽惧怕父亲的怒火,她依然不惜犯险偷偷为查理“另开小灶”。
当得知伯父破产并自杀,查理身无分文,她更是不惜闯进父亲的雷区,悄悄把私藏多年的金币悉数奉上。天真又卑怯的她,甚至双膝下跪以乞求查理收下。
巴尔扎克形容欧也妮的勇气丝毫不亚于“一个巴黎女子帮助情人逃走,用娇弱的胳膊拉住从窗口挂到地下的丝绳那种勇气”。
而这为她换来了查理将来娶她的承诺,这也成为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随后,查理在葛朗台的安排下远赴印度谋生,留下欧也妮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第二幕的重头戏由此开始。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葛朗台很快发现女儿的钱全落入了查理的口袋(虽是女儿私藏的,他依然了如指掌),像头发狂的雄狮一般勃然大怒。
他把欧也妮软禁在家,不给取暖的火,只给冷水和面包,还恶毒地诅咒她是毒蛇,不得善终。
唯一疼爱欧也妮的母亲眼见着女儿受此虐待,却又无能为力,急得病倒在床,不久便撒手人寰。而后,贪婪狡诈的葛朗台又挖空心思,把本属于女儿的遗产全部骗了过来。
此时的欧也妮,可谓一无所有,别了爱人,失了母亲,还丢了财产。
每每读到这儿,我都不由得心疼欧也妮,替她鸣不平,也为她感伤不已。
若是追寻心中所爱定要付出代价,那欧也妮的代价未免过于惨痛了。殊不知,更惨痛的代价还在后面。
03 七年后的一封信,将悲剧推向落幕
这场被父亲诅咒的爱情,并没有带给欧也妮想要的甜蜜和厮守,而是“无尽的苦恼和渺茫的希望”。
欧也妮痴痴地盼着查理回来娶她,然而,查理却如石沉大海般,音信全无。直到七年后,欧也妮收到查理寄来的信,念想瞬间被击碎,悲剧也被残忍地推向落幕。
信中,冷酷无情的查理声称“结婚这件事应当服务一切社会的规律,适应风俗习惯的要求”,因而嫌弃欧也妮与巴黎格格不入,也并非他的理想伴侣,甚至厚颜无耻地讨要当年送给欧也妮的梳妆匣,可谓字字锥心。
原来,这位负心汉已回到巴黎,并早将欧也妮抛之脑后,另攀豪门,以获得高官厚爵。
欧也妮毫无保留的爱,以及长达七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此番“伤心残酷的劫数”,令人不由得愤愤不平。
然而,爱得太深的欧也妮却决意遵从母亲的遗言——深信“幸福只有在天上”,并“不声不响的受苦,奄奄一息的隐忍”。
她从父亲留下的遗产中掏出一大笔钱,替伯父还清所有债务,为心上人攀上好亲事扫清障碍。她深知,唯有如此,贵族大门才会向查理敞开。
为了办成此事,她违心地嫁给了贪图自己家业的追求者,并坦诚地告诉丈夫无法爱他,因为她心里始终深爱着查理。
三年后,丈夫离世,从此,欧也妮形单影只。她始终过着俭朴的生活,节衣缩食,并把精力和遗产用到公益事业上,修养老院,兴建学校,资助教堂,等等。
至此,欧也妮的悲剧落下帷幕。
作家萧伯纳曾说,“人生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另一是踌躇满志。”
无疑,欧也妮的悲剧便是前者。这位天真纯粹的姑娘在历经被虐待、被算计、被抛弃、被欺骗之后,不再奢望爱的庇护,而是以清灯古佛式的生活了却残生。
04 写在最后
诺奖得主聂鲁达曾在诗中写道:“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
这廖廖几字,不正是欧也妮的爱情悲剧吗?一场被金钱所摧毁的爱情悲剧!只是苦了欧也妮这位无辜的牺牲者,用一生为之殉葬。
而这悲剧又何止是欧也妮一人的悲剧?在那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时代,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牺牲者呢?
不信?那就和我继续游走在《人间喜剧》的世界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