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北,有一个人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只要他把三弦往外一拿,行头一换,很快就会聚拢大批观众。等他清清嗓子唱出声时,喝彩声顿时此起彼伏。
他就是陕北说书艺人贺四。
作为说书大师张俊功的弟子,贺四深得老师真传,不仅说书说的好,而且自编很多说书本子,丰富了陕北说书的内容。此外,他在张俊功“站场说书”的基础上,充分融入戏剧表演的元素,给每个演员,尤其是主要演员配置大量的表情、动作描写,使陕北说书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舞台效果,受到广泛欢迎。
过目不忘,陕北说书的“怪才”
贺四其实叫贺连善,因他在家中排行第四,老百姓就简单地呼之为“贺四”。贺四出生在延安市子长县一个人称“道情窝子”的村庄——柏山寺,可以说村子里的人会说话的就会唱歌,会走路的就会跳舞。贺四的父亲贺习才就是一个有名的老道情旦角演员,他从小就躲在幕后观看父亲演戏,常常模仿父亲的身手捏法。后在一些老艺人的培养下,贺四也学会了陕北道情,扮演小丑。
16岁时,一个偶然的机会,贺四结识了陕北说书艺人韩信杰,一下子就迷恋上了说书这门艺术。但是他想学说书的想法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在家人看来,陕北说书是一种典型的盲人文化,是盲人生存的一种手段。但年少的贺四却认为说书是一门可以让他“说得过瘾”的艺术。执著的贺四拜韩信杰为师,开始踏上说书之路。虽然他跟韩信杰学习说书前后一共只有五十多天,但却构成了他学习说书的最好记忆。尤其令老师不解的是,一本“正书”三小时的故事,他可以在听完一遍后,一字不差地弹唱出来。很快,贺四就能把《五女兴唐传》、《温良簪》等说书段子熟练地记下来,即使是陌生的剧本,贺四只要认真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
那时候,为了提高说书水平,每当村里来了说书艺人,贺四总是早早地坐在最前排。听书时,他更是入神,就连一个表情、一句唱腔细节也不放过。最让大家佩服的是,只要听说书艺人说一遍,贺四就能记得八九不离十,再稍加练习,就能把说书匠的段子完完整整重复下来,连表情和曲调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1992年是贺四从艺生涯中一个值得纪念的年份,这一年,他拜心仪已久的前辈张俊功为师,在老师的指导下,他对说书有了新的理解。当然,张俊功对这位弟子也非常满意。据贺四回忆,张俊功曾评价他说:“在陕北说书中,贺四是个怪才,表演技巧比我强,是块说书的好料。”
能写会编,肚里文章万千
观看贺四的说书表演是一种享受。虽然已经40多岁,但他依然精气神十足,唱腔平稳厚实,声音嘶哑独特。
由于家贫,贺四上到小学三年级就不得不回家放羊,但文化水平不高的他会说的段子却数都数不清。《白玉楼挂画》、《增阳寿》等剧本他都记得滚瓜烂熟,一张口就能说上半天。经常和贺四一起说书的同行说:“他记忆力超强,会的东西太多了,出去说书的时候,讲一个月都不会有重复的段子。”
说书不仅靠嘴上功夫,还得能写会编,贺四的好多说书段子都是自编的。只要给他一个题材,他就能脱口而出。他自编自演的新编陕北说书有《贺四逛子长》、《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的人——谢子长》、《奇迹在这里诞生——记九名矿工起死回生一事》、《一定要把说书传下去》等几十个脍炙人口的段子,深受当地群众喜欢。
说了大半辈子的书,对于观众的喜好,贺四早已了如指掌,有人想听热闹、有人想听故事、有人想听道理……他说,每次说书前都要看观众席一眼,先要掌握大家爱听什么,爱听什么就说什么。
“走场说书”,是传承更是创新
陕北说书大师张俊功的一个突出贡献是将传统的“坐场说书”演变为“站场说书”,也就是传统的一人或几人坐着弹唱,在他手里演变为弹唱分开,一人站着主唱,其余众人坐着扮演不同的角色,互相酬唱应答,初步有了戏剧表演的味道。但张俊功没有学过戏剧表演,人物角色只是在唱腔和道白上有简单分工,并没有根据情节需要给每个演员配置一定的动作。这给14岁就粉墨登场的道情演员贺四留下了极大的想象空间。既然陕北的各门艺术在发展的过程中都曾有过相互见证、相互融合的历史,那么,为什么戏剧和说书就不能兼容并蓄呢?
在传承张俊功大师说书艺术的同时,贺四决心博采众家之长,打造一种适应现代人及现代生活的新型的说书艺术,这种艺术把“听众”变成了“观众”,把听觉艺术变成了视觉艺术,能满足人们多种审美需求。具体做法就是在张俊功“站场说书”的基础上,充分融入戏剧表演的因素,给每个演员,尤其是主要演员配置大量的表情、动作描写,使说书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舞台效果。
这种被贺四称之为“走场说书”的形式在陕北获得了一致好评。1993年,延安市文化局举办全市第二届曲艺调演,年轻的贺四在上百位艺人的竞赛中名列第二;2001年8月,安塞县文化局举办各乡镇曲艺调演,他的表演小组荣获第一;2007年度他被评为世纪风采人物。他自编自演的《贺四逛子长》、《生命的奇迹》等剧本已成为家喻户晓的段子。
有人说,如果对陕北的说书艺人也作一个“代际”划分的话,那么,贺四无疑属于继韩起祥、张俊功之后的第三代中的执牛耳者。他对陕北说书的继续传承也非常重视,截至目前,他的说书、道情徒弟已有近百人,足迹遍布陕北十余个县区,极大地丰富了陕北人民的文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