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在门前的坡上,种满桃树,在爸爸垒起的砖墙上,搭葡萄架子,在房子侧面的空地上种上蔬菜,养几只鸡,慢慢过日子。在太阳升起时,出门浇花,对着对面的凤凰上发呆,饿了,去菜地摘几个西红柿,拿手一擦,美滋滋的放在嘴里。
很奇怪,我连晚上做梦都是在想这些事,尤其当我看着城里的月光时,觉得它高高在上,可真孤独啊,故乡的月就不一样,散发着淡淡的粉色清香。
我跟妈妈一说,她说村里长期没人,阴森森的,很可怕的,说她有段时间回家,在屋里浑身哆嗦,跪着祷告半个小时才好,我就开始设想,回家后一个人陪月亮时到底可不可怜,自己到底能不能战胜妖魔鬼怪,明明不相信的东西,却也是很有威力,我跟另一种想法战斗,但是,在城里,抬头看月光时,一切就平息了。
我喜欢山上的月光,喜欢思念是慢悠悠的,但是,那故乡似乎真的是老去了,久无人烟。再也没有那些在土地里千千万万遍耕耘的村民了,树荫下乘凉,晚上打着手电在麦地里捉蝎子的自由时光终究是追不回了,被妈妈恐吓后,我并不想醒来,但,有些事,就是没有办法,变了就是变了。
分开多年的朋友,本想见面时,会特别亲呢,会想一遍遍拥抱,但是连问候都变得客套了,要结婚了,买过房了,孩子几个月了,你呢?我真是傻气。
高中有几个玩的特别好的朋友,志趣相投那种,觉得会一辈子手牵手,喝同一瓶水那种,但是,才过三年,就不想联系了。在朋友圈,看她一遍遍发她代理的货时,好几次想要屏蔽,不过,她依然是我QQ里的特别关注,只不过是,我不再关注了。
我是要去当伴娘的人,我是要看着她走进婚姻殿堂的人,我是一遍遍叫她宝宝的人,只是,时间告诉我,一切都变了。以前跟哥们聊天,说要一起去参加婚礼,他说,看时间,我说,你好冷血啊,距离贬低他才过一年,朋友婚期定了后,我们又隔着屏幕扯人生时,我说,我要是忙的话就不去了,他说,你长大了,哎,长大真可怕。
从重叠的路分手后,平行的两个人,强行交织只会更加扭曲吧,我无法拿青春期的完美情感陪伴来在成年的世界里寻找安慰,越想亲近,越是近不了,越是想睡到一个枕头上,越是浑身拘谨,我们都变得很有礼貌,而这不过是渐行渐远的标志。
曾经一起厌世的人成了工作狂,曾经说好不结婚的人生了孩子贷款买了120平米的房,才四年没见,才四年没吃饭喝酒挽手逛超市而已,就推翻了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也许那些曾经还在,只不过是不能对比,她开口问我借钱,我说,我笑着说,我希望我有,她说,她那儿有我一堆书,等回去了记得去拿,我哭了,她搬过那么多次家,还留着我的书,但是,我没有钱借给她。
今年,有好多人问我借钱,真希望能借给她们,延伸一下关系,但是,我没有,我们的世界重叠不起来了,曾经一起爬山时的酸痛早就不见了,一起看的励志演讲也过时了。
很难聊起天,她提起我没听过的名字,我说起她看不到的蓝天,聊天磕磕绊绊,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从此就天涯海角了,也是,城里的月光这么柔弱,我们只是彼此遥望的星星。
她说过要亲手为我做嫁衣,但是,她早就习惯了上司的针锋相对,也学会了埋怨工资低生活难,是啊,城里的月光让人沮丧,每个人都有回不去的家乡和过往。
我想长大,想看着城里的月光,说好美啊,但是,恋旧的人,长大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