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古香砂语温软声

我是一块朱砂石,但不能和那些平凡的朱砂苟同。

上古时期协助黄帝时的神鸟赤凤,羽翎似飘扬的野火,眼睛好似年夜的灯笼,落入凡间的每片羽毛都会幻化为枫树,而我是它不小心掉落在凡间的一滴血,化为一块朱砂,承载着战斗中的光荣,由于吸收自然精华,日积月累,我也就有了灵性,我能看透一般人的命运,可我却怎么都看不见那个小女孩的命途。

当年小女孩扎着两个发髻看着也就不过八九,可这黄毛丫头却在眼角处有块朱砂痣,罕见的成水滴状,丹凤眼,新月唇,仿佛眼底藏着月亮,唇上抹了阳光的光辉,她发现我时手舞足蹈,直到多年后我也无法忘记她的天真活泼,她捧着我跑到她家。

“爹爹,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她把我捧到她爹爹面前,那人面部俊朗,线条分明,刹那间觉得有长寿之象,然而我却隐隐的看到这个叫凌督的男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放不下。

“绫儿,这是块上好的朱砂呀,收藏好,待你出嫁时,用它点绛眉间最是漂亮了”

“恩,我一定会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我的绫儿是世上最美的,和你娘一样”

“爹爹,娘去哪了?”凌绫捏着爹爹的衣角,小心的问道。

“她……你娘去了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等你大了,老了就能找到了……”凌度声音有些沉重,目光却飘向远方。

雪自九天舞三冬,不似酒仙似莽夫。

大雪纷纷扬扬,孤寒的桥头上,杵着一颗荒老的树,枝桠被雪压的喘不过气来,却依然默默承受着生命的厚重,本该是足不出户的时候,凌家院内却立着许多人,门上的楹联无声的控诉着风雪的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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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这一声哭的肝胆欲断

凌绫已经是二七年华,而凌督在这几年里身体每况日下,今日已是回光返照,凌绫心觉不好,就召集了街坊邻居,听到这一声哭喊,人们都知道了结果。

“爹,你醒醒看看绫儿给你做的饭,绫儿长大了,能给爹爹做饭了,绫儿再也不胡闹了,一直会呆在爹爹身边的,爹爹醒来看看绫儿啊,爹……”凌绫在床旁哭的死去活来。

三天后,灵堂上仿佛是雪的故乡,一片寂静的白,我这朱砂色也因此暗淡下来,凌绫今日乌发白衣,泪珠如同露珠从她那光滑似清晨荷叶的脸上汩汩不止,留下了被手反复擦拭的红痕……

三年了,这个女子也算是我半个主人了吧,生活无非柴米油盐,我想这个女子也许就会这样平凡下去吧,嫁人,生子,老死……但我不懂为什莫我还是看不穿,看不透这个女子的命途。

“告示来了,皇榜来了啊~”一个敲锣的士兵喊着,人们议论纷纷并聚在皇榜周围。

“皇上要招纳妃子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得了吧,哪个妃子像你这样珠圆玉润的?”

“嘁~”说完两人自讨没趣的走开了。

“英姨,我想去宫里。”凌绫坚定的说。在她爹爹死后一直以来都受英姨的照顾,自己也不好意思如此以往,这些年闲暇时光都在看书,正好今天宫里招纳妃子,想着摸摸眼角的泪痣,就算自己得不到皇帝的宠爱,也希望能谋个职位,不能这样下去一直依赖英姨他们了。

“你可要好好斟酌,莫要负了此生。”英姨怜惜的抚摸着轻挽着她的凌绫。

意外总会让你措不及防,因为这样才显示了它的优越性,正如我没料到后来的路途竟是如此的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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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由于凌绫的朱砂泪痣,让皇上记忆犹深并当下就封了她朱砂美人的称号,“朕看这朱砂痣虽长在眼角,却成为了你的特色,“黛眉凝脂目含情,砂痣似泪惹人怜”就封你为朱砂美人吧,也为这宫中锦绣增添一份特别。”

这宫中谁人不知,当初的朱砂美人早就凭借几日的盛宠成了现在最受宠的美人了,不仅是美貌,才华也不输这宫中妃娥。宫殿里凌绫倚绻在皇上的怀里,龙袍的明黄也被散的满是涟漪,晃着旁人的眼。皇上仍醉心于奇妙绝伦的口技,看不到凌绫的倦意,而凌绫的眼里却让我发现了这宫中最不该有的感情……爱恋。

前两日。

“皇上叫我绫儿就好。”凌绫娇羞吐话

“哈哈,好,就叫你绫儿,咦,绫儿这是戴着块朱砂?”皇上看到了别在凌绫腰间的我

“家父曾说这朱砂是在臣妾出嫁之时点缀眉间的修容之物,家父已逝,唯有穿绳于此佩戴于身,好让臣妾时刻不忘家父。”

“好一个孝顺的女子,朕就封你为绫妃,朕许你绫罗绸缎一世,不再受苦”

“臣妾,臣妾谢~谢主隆恩,圣上对绫儿如同再造之恩,绫儿没齿难忘”凌绫流下泪来,两只丹凤眼似乎藏着磐石,坚定而又安宁。与此同时,我看到了她的依恋,她看皇上的热盼和希望。

对于这些真龙天子我也只能看到他们的名字与往事了,我看到这皇帝叫梵纪,不用想他一定是上过战场杀过敌,要不然怎么还能看出些硬朗风霜的棱角,可如今也被那些粉脂油食磨的消失殆尽,浓密的眉毛似乎彰显着他的野心,眼睛似山里成熟的野葡萄,黑的发亮,眼神却迷离又复杂,似乎一直算计着每件事对自己的利弊。若不是身居高位,也许不过是翩翩公子玩世不恭,毕竟若是没有一张威望的脸,又怎能震住别人的心。

凌绫受盛宠日久不衰的事天下皆知,然而,她眼角的朱砂泪痣却也在随着时间而淡化,直到若隐若现的现在,她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眼角皮肤变得比以前光滑白腻了,可是心里高兴不起来,若是告诉皇上,那不就和皇宫其他庸脂俗粉一样没有特点,只是一副漂亮空架子了吗?就会被皇上厌弃了吧,可若是不告诉,那不就是欺君之罪了吗?她的眉毛拧成一团,好似絮被的棉花团,剪不断理还乱。

这日皇后带着一群人进来,气势汹汹的直奔凌绫过来。

“来人拿盆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这个贱女人的真面目”凌绫似乎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哈哈,我说吧怎么可能有人的朱砂痣这么好巧不巧的长在眼角呢,绫妃犯欺君之罪,念本宫怜香惜玉,就囚于冷苑不得带侍婢侍候”凌绫终于反应过来了瘫坐在地。

“你不能这样对我,只有皇上,对,只有皇上才有资格给我定罪,我,我起初是有朱砂痣的,这痣不是假的啊,我是爱皇上的!”凌绫六神无主,眼睛转动着,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嘴唇微颤着发白。

“这后宫中是我在掌权,皇上忙于国事,哪有时间处理这些儿女私情。”皇后趾高气昂的睥睨着。

“最是深情不可辜负,呵呵,不过花言巧语罢了。绫妃自己可要好好体会这千亩寂寞深宫了。”说完皇后得意的离去。

听宫人说,皇上为这事确实与皇后吵了一架,然而由于忌惮皇后母族势力,也没来看过凌绫,不过春梦一场,道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秋雨不掩声乐,瑶池光转舞鱼龙,物是人非,诸臣欢愉事事休。

秋雨瑟瑟,秋木沙沙,冷宫新鲜的无非是一棵树的四季变化。皇上还在笙歌夜舞,只不过是又一个温软漂亮的女子在他怀中。

自从凌绫被关进冷宫,刚开始吵着要见皇上,可当自己的食物都成问题了,也就不再吵闹了,只是喜欢自己一人发呆,然后写一些我看不懂的隐晦诗句。然而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我去发现她的眼神变了,变得我看不懂了,变得我害怕了……

是的,我在颤抖,我在惧怕,我似乎能看到她在战场上挑兵点将的样子,他的眼神像是远古的秃鹰,犀利而又深刻,仿佛一切尽收于她眼底,仿佛她已经瞄准了目标,只等待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看不懂她的命途了,这样一个令我害怕的女子,这样一个本为天下大主的灵魂,又岂会是我所能窥探的,我也只能是做她的仆人,卑贱地望着她的挥斥方遒,可笑我原先对她平庸的嗤之以鼻,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世俗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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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我所望,她从冷宫走了出去,母凭子贵,母凭子贵,想来不过权利的牺牲品罢。

“看来我也是低估你了”出冷宫时正好与对面皇后相应。

“是臣妾大意了,这往后还得仰仗您呢”凌绫一脸谦恭,却在眼角泄露了她的嘲讽。

“明白了就好。”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再后来,我所看到的,确实使我大开眼界,直至差点奉献我的生命,我本朱砂,是不能与那些平庸的朱砂相提并论的。

那天阳光正好,花也开的恰到好处,在宫中的每个人内心却是暗淡的。皇后被贬到冷宫,皇后母族发配边疆,原因是刺杀皇上,呵呵,皇上哪有那么容易可以刺杀的,不过是阴谋罢了吧。凌绫的笑越来越少了,可每一次笑看起来都是黑暗的,与此同时还会有有人被害的消息传来,听到皇后被贬这次应该是她笑的最厉害的一次了吧,以至于脸就像揉了的纸团,扭曲的厉害。她还亲自去拜访了皇后,那个可怜的女人。

“你来干什么,来看本宫笑话吗!”皇后阴鹜的盯着凌绫。

“呦呦呦,昔日那个盛气凌人的皇后呢?啧啧,后宫之主又怎样,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凌绫不屑一顾

“呵呵,雍盛华贵的绫妃这是也学会了刁钻刻薄了吗?”

“你我本就心知肚明,这皇宫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地儿。”凌绫顿了下坐在离他近的椅子上又接着说

“命运他老人家总爱打瞌睡,这样一来谁对谁错他也不一定能弄清呢。”

“呵呵,本宫瞧着这冷宫倒是清心寡欲的好地方,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闭上眼不再去理会她,凌绫自讨没趣就离开了。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盛烟柳满皇都。

这年春天的绿色太浓郁了,压的我喘不过气了来。不知什么时候堂堂天子也会对长生不老这样如痴如醉,若是世人皆能成神,那要神何用?更何况梵纪初衷不过是想享受这荣华富贵,万人膜拜之感吧!

“绫妃,朕看你这佩戴的朱砂成色挺好,能借朕看一下吗?”梵纪眯着眼睛,打量着我,我看到他瘫坐着,面色苍白,颧骨凹陷,似乎被人打了一拳,早就看不出最初的硬朗了。

“皇上,臣妾的这块朱砂是家父的遗物,不敢造次,望皇上能尊重下臣妾”掩藏不住的凌厉在凌绫眼角涟起。

“禀告皇上,从民间搜取了一些朱砂请皇上过目”皇上正要发怒,一个士兵过来才挽救了场面。

民间朱砂越来越贵,富贵子弟也都有自己炼丹师,其中不乏滥竽充数,这大概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吧。凌绫好几次在经过炼丹房时停顿,这些年我也看到了她的变化,她的心思也心照不宣了。

“国师,您能帮我练一颗丹药吗?”这日凌绫不再徘徊,进了炼丹房。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我本无心物,这份不踏实确是实在的。

“绫妃真是折煞老夫了,老臣愿为娘娘效劳。”

“可是我不想让皇上知道。”

“这……”

“哦,对了,你家那个小儿子在我宫里玩耍呢,挺开心的呢。”先下手为强在凌绫这总是运用的很好。

“老夫谨遵娘娘命令。”说完揖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目光。

“那就劳烦国师了,国师要记得我向来不是心胸宽广之人。”

“老臣遵旨,谨记娘娘教诲。”

“来看看我的朱砂”

“诺,啊……娘娘,这朱砂何处寻得?”国师接过我,有些震惊。

“怎么,有何不妥?”

“只是,只是……这块朱砂的成色质地该是我看到过最好的了,用‘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来形容也不为过啊!”取代刚才的愁眉不振,现在的国师似乎有些欣喜若狂。

“既然如此,国师可莫要辜负我的期望。”

“臣定当不辱使命!”

偃月炉,朱砂鼎,总皆非。我本丹凤血,只将冷眼看旁人,却最后遭人如此嘲弄。我本以为世间祥和,人之初,性本善,不成想,抵不过时间。

看着炉中熊熊大火,我想也许我就会这样剧火焚身了吧,时间不错,它能让你改变一切,不管神还是人。朱砂有没有长生不老之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朱砂有毒,但凡美丽的事物,也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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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国师没有将我交给凌绫,而是以假乱真。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在国师手里,他一直不吃我是因为他知道朱砂有毒,长生不老是个幌子,他只想毒死皇上,因为是皇上害的他家破人亡,所谓的国师不过是前皇后的侄儿,从边疆忍辱负重然后逃出来,想要报复皇上,但他或许是知道我非凡品,倒也不敢吃我,只不过把我带到了他的坟墓里。

想来我也该好好的歇歇了,经历了这么多,也早就累了,我期待着,何时能被人再次带出去,再看一次人间百态……

我本丹凤血,吸弑墓中阴灵,坐怀不乱,方得圆润珠体,琉璃日更,待,慧眼识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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