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街道寒风萧索,我抱着双臂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望了一眼楼上卧室的窗户,亮着灯窗帘半掩,那个家我还能回去吗?
而我的家,我叹了一口气,背抵在大树上陷入了沉思……
父亲是个传统而严厉的人,甚至有些专制。母亲对他是言听计从,在家里说一不二。
父亲不苟言笑,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才会变得和蔼可亲,那时候天真地想着客人永远住在我们家里该多好。记忆中最深刻的便是那把尺子和打不完的柳条。字写得不好会被打手心,背不出古诗会被打手心,回家晚了会被父亲用柳条抽打,顶嘴了或父亲喝醉了也会被打,用柳条抽在身上那细细长长的红印子,伴随了我整个童年。
有一次听到大门响,看到父亲踉踉跄跄的回来,知道父亲喝醉了,我想要往鸡圈里躲藏,正好和父亲撞了个满怀,父亲像拎小鸡似的把我拎起来,对着脸就是一巴掌,顿时鼻血就出来了。我战战兢兢的捂着鼻子不敢抽泣,等到父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我悬着的心才落下。
等到了十七八岁正是爱美的年纪,父亲却对我的穿衣打扮总是横加指责,个性一点露一点的衣服都被父亲批成流里流气、不正经。
一次一个朋友送给我一个花发夹,上面有一个玫瑰花,我戴着它准备出门。父亲黑着脸让我不要戴了,他觉得不好看,我不解的看着他,父亲一个箭步冲上来一巴掌打在了我的头上,发夹也摔落了,父亲狠狠地踩在脚下。我一脸懵圈的看着父亲,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连这点自由都不可以有。
后来去外地上班,以为终于可以逃离了那个让我压抑的环境。认识了不少朋友我也变得开朗了。虽然在外难免孤单寂寞会想家,但我更想自由一点。
期间遇到了一个非常照顾我的男生,他高高瘦瘦的,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容,说话非常的温柔。
我把所有少女的小心思都一点一滴写在了日记里。没想到被父亲偷看到了,他大发雷霆骂我不知羞耻。我低着头不作声,任凭那打骂像雨点似的劈头盖脸的打在脸上。我打定主意偷偷离开了家,决定再也不要回去了。
父母终究找到了我工作的地方,他们不顾当着众多同事的面对我拳打脚踢,恶言相向。我在人群中看到他惊讶的张大嘴巴,他的笑僵在脸上。他走到父母面前想要替我分辨几句的,却被父亲推搡到了一边。我垂下头,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了,所有的丑陋暴露在他面前,这些丑陋我永远都无法摆脱掉,我像个斗败的公鸡任凭父母把我拖回了家。
回到了家父母对我严加看管,我也不再反抗,烧掉了日记本,被拉着和各种人去相亲。
和胡峰匆匆见了面便结婚了。我把自己工作多年的积蓄和他们给的彩礼钱全都带走了,一分钱都没有留给父母,这些钱基本都给他看了病了。
婚后我向母亲稍稍透露了他的病,却被母亲顶了回来。她叹了一口气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都是你的命啊!难不成离婚吗?我们家是没有过的,除非你想气死你爸?”
有一次和他闹矛盾回了家,父亲不问清红皂白把我骂了一通,并赶我走。他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面有沾沾自喜的笑容。唉,没有娘家的支撑,他自然看轻了我。
母亲暗暗和我说,“让我以后少回娘家来,‘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而且他们刚刚娶了新媳妇,家里没有我的地儿了。”
这些话如同针扎似的一般刺痛,十月份的天气已然寒冷,冷到了骨子里,我不由地打了寒战,我把头使劲往衣服里缩了缩。
干草丛有轻微的响动,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心里竟有些害怕。一阵唧唧的叫声,我硬着头皮走向前去看,草丛里有一只小黑狗,小小的像是刚足月的,夜色衬着它的毛更加黑黢黢油亮油亮的,像是要跟这夜色比美似的,它的眼睛圆圆的像两个小黑豆,它奶声奶气的叫着,惊恐地看着我。
我蹲下身子,叫了几声,它反而往后退了退。我撅起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它欢快的向我跑来,在我腿上来回的蹭着。我摸索着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包饼干来,它饿极了撒欢的吃着,我摸着它圆圆的小脑袋,它也只是低着头一个劲的吃着。
“你怎么还有闲心逗小狗玩呢?”后面传来一个响亮的男人的声音。
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是谁。我回过头去,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我起身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