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艾妮
1
听路过禅院的小和尚们说起，这处禅院里有两株圣莲，之前住持在这边讲经时，却无异象。这无妄大师一回来，便度化了这莲，竟幻化成一双姐妹的模样，眉目几乎一模一样，气息却全然不同。一个艳丽无双，一个温婉可人。
这般狂言不慎被住持那老和尚听见，他一派老练的看着眼前的弟子们，目光平和，语重心长，言之皆是。
“你们都是出家之人，怎可打此诳语，什么圣莲，那不过是大雪封山时师弟回来途中偶然救下的两个穷苦女子。以后万万不可胡说，可知？”
“弟子们知晓。”
他们说这话时，我正好坐在老和尚那处佛堂的高墙之上，晃荡着双腿，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枯枝。不顾墙头下焦急万分的那个小沙弥，“青婷施主，你赶紧下来吧！师父和师叔知道，又该责罚你了！”
这可怜的孩子，被无妄派来跟着我，我老喜欢捉弄他。
“哼，你不过就是怕自己被责罚嘛！胆小鬼！”我冲他做了个鬼脸，一个石子弹到他光秃秃的头顶上，待他痛呼着摸时，我已经蹦蹦跳跳的跳下墙头，直奔向无妄那里。
住持这老家伙分明是掩耳盗铃嘛，我与妹妹本就是莲，怎么就是穷苦女子了？不让他们说出去？那我偏偏要说，我顿时玩心大起，心里有了自己的盘算。
万琨山的积雪全部融化了，如今，见得最多的是艳阳，可能是莲之属性，我与青巧还是喜寒，见了那烈日便有些刺目。于是，小沙弥颠颠的给我姐妹二人送来两块玉佩，其上雕刻着一只我不认识的鸟儿，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好物。
我欢喜的捏着这玉，爱不释手，高悬起它，透过阳光，仔细打量着在玉里面的流转生辉。不经意瞥见妹妹手里的玉，咦，那精致的表面，竟然有一个接缝之处，难不成，她那玉，竟然与我这玉是一分为二的么？所以，与我和青巧一样。
“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这是什么？”我没再深想，只是急忙追问小沙弥。
青巧也在一旁满是期待的盯着这小和尚，看得他许是不好意思了，脸忽的通红，低垂下头，唯唯诺诺的开口：“此乃凤玉，是师叔让我送来给二位女施主的，说是有护体之效，施主切要爱惜。”
这无妄可真贴心啊，我抱着这凤玉，陷入无尽的美梦之中。一旁的青巧细致的收好这玉，柔声福了福身子，冲小沙弥低眉浅笑，道：“多谢小师父。”
自幻化成人以来，我与青巧伴于无妄身边，青巧每日有模有样的学着他礼佛的样子，三跪九叩，虔诚无比。我就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看着他们二人，青衫交映着白袍，昏黄的烛光熠熠生辉，眼前的景象甚是和谐。
无妄微微低头，在紫檀木案几上执笔抄录经书，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烛光在他眼帘下投下睫毛的一片阴影，薄唇紧抿，如同花瓣，煞是好看。
青巧挽着半截衣袖，在一旁轻轻的帮他研着墨，腰肢细软，周身清香。
我平静地坐在一旁的蒲团之上，痴痴的望着无妄。
小沙弥一动不动的守在我身边，恪尽职守，这是师父和师叔交给他的任务。
许是感应到了我这灼热的目光，男子缓缓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我，满是笑意。“青婷，这般瞧着我作何？”
“我怕你一个不小心就消失了，我得盯着你啊。”我嘟着红唇，囔囔道。
青巧忍不住掩唇“噗嗤”笑出声来，可那白嫩的指尖却不留神的沾上了墨汁，在她掩唇之时，划上了脸颊。
我见她取笑我，落得这般下场，指着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几乎在地上打滚。
但很快我便笑不出来了，只见那无妄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抬手极其温柔的拭去青巧脸上的痕迹。还微带责备的对她说，“怎的如此不小心？再这样我可不敢叫你帮我研墨了。”
我的眼神定格在那处，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神已经生出了火来，那时，我尚且还不懂得这是什么情绪。我只是在那一刻，用力挣脱小沙弥抓住我的手，冲过去，抓起那案几上的砚台，把那墨汁全数泼到了自己脸上。
妹妹震惊了的水眸里倒映出我的身影，从头至尾，漆黑一片，已经分辨不出胸前衣襟的颜色。墨汁滴滴答答的滑落，狼狈极了。
而我竟然在那一刻，对着无妄露出一抹自认为倾国倾城的微笑，温柔至极的对他说：“无妄，我的脸也脏了。”
说罢，我高昂起脸，对着他。
唉，痴儿！
似乎有人在叹息，无妄迟疑了。但我还是看见他向我伸出了手，拉着我，把我带向洗净身子的地方。没有人知晓我这般极端的所作所为是因何，只当是我不谙世事，其实我自己也不知。
直到夜深人静之时，与青巧同榻而眠，她抱着我冰寒的身子，虽是一言不发，可我还是感受到了她想说的话。
——姐姐，你动情了。
我没有回答她，其实我也不知道情为何物。但她素来比我看的书要多，那些无妄托人四处寻来的话本，均是他为了让我们多多了解这个人间，青巧全部看完了，而我却由于懒惰，不爱看书。
——姐姐，我想，你今日的举动，会不会就是书里说的“嫉妒之心”呢？
我依旧没有回答她，我不知道嫉妒是什么，我只知，在这芸芸众生里，她是我同根同源的妹妹。我们一同生长，一同修炼，一同来到人间，一同体会做人的感觉。
年年岁岁，朝朝暮暮，万琨山，敬安寺，往生池，其实我爱极了这样的日子。
2
不日，我忽然想起住持跟小和尚们说的那个事情，心里这番存着捉弄他们的心思尤在。
恰巧听闻那日寺中来了“贵客”，无妄也去了大佛堂前去接见，还特意带走了小沙弥。我料想依照无妄的身份都去了，那这寺中其他人便也该全聚到那处了。
此时不去拆穿老和尚的“谎言”，更待何时？
我一个鲤鱼打挺自床榻之上翻身而起，正要急匆匆的去往那处，这时青巧端着一盆清水缓缓走进来，目光清淡却带有一丝不容商榷的执着，“姐姐，起了？快来洗把脸吧，今日你可得答应我，不许出这禅院，师父让我好生看着你。”她说的师父是无妄。
此言一出，我便知我的好妹妹已成了无妄的帮凶，相处这些年头，我也大概了解无妄这人的脾性，虽温和无害，但亦是一言九鼎，凡是他说出去的事情，他便定要做到。
看青巧这番姿态，定是无妄下狠话了。大概今日，我是去不成那佛堂了？我赤着脚跳下床去，青石板冰凉刺骨，见我如此，青巧忙过来扶我，“姐姐这是作何？当心着凉！”
——傻丫头，你我本就不是人，又怎会与人一般有这生老病死之痛呢？
我暗自偷笑她傻，可却忘记了我与她本就是心意相通，即便是我心里所想，只要她想知，稍微用点功法，亦可以知晓。
可我是她唯一的姐姐，这丫头在寻常时候是不会对我动用法术来猜测我心意的，想通了这一点，我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捂着肚子，开始胡搅蛮缠，假意痛得满地打滚，吓得她忙去寻人来帮助，这时我忙挑出一件她的青衫穿上，趁机溜之大吉。
佛说，因果循环，世间之事一切都是报，自己种下的因，需得自己去尝那果。
在后来无数个昼夜难安的日子里，回想起今日的所作所为，偶尔我也会扪心自问：青婷，后悔么？我想，我是悔的。
四处无人，任我自由穿行。寺院门口许多身着银色铠甲的人拿着锐利的武器伫立着，目光如炬，环视着四周一切可能不安分的因素，威风凛凛，几辆镶着金龙的暗黑色的。
佛堂的门大敞，我见到了许多衣着精致的女子，中间那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子，微微丰腴，眉眼温柔，雍容华贵，周身的气度极其震慑人心。她一直拉着那个小沙弥的手说着什么，无妄与那老住持均在侧陪伴着。
我露出一丝狡黠的笑，看准时机，微微提起嘴角，水眸中莹莹可见点点柔情，我这副模样，像极了妹妹。
其实在这敬安寺内，除了无妄和小沙弥，似乎无人可辨识出我与青巧，究竟谁是谁。只要我收敛起自己那副玩闹的神色，学着妹妹的温婉可人，楚楚动人，我便成了她。
除了气质不同神色不同，或许还有，就是衣服的不同。在还是青莲时，她的光泽便比我多了一些粉红，所以修成人形之后，她的衣衫也比我更为明丽一些。
在我走上前去之时，便是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摇摆着腰肢，朝着那华贵女子边行边道：“求求您救救小女子！”原本我是想说，我被这老秃驴困在寺里，出去不得。
可在我开口的刹那，所有的目光全部看向我，有震惊，有狂喜，有迷惘，有惊艳，有不解，有怒然……我却开不了口了。
无人知晓我为何作此言论，其实只是这株莲生性贪玩罢了，却不知自己这一个小举动，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青巧施主！”小沙弥惊呼出声。我对着他刻意露出一抹微微苦涩的笑容，暗地里却兴奋极了，哈哈，这傻子果然认错了，以为我是妹妹！
那华贵女子挥手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画卷，瞧着我，又瞧着那画，蓦然收手之时，不知为何，突然笑起来。
老住持的脸色沉了几分，无妄还是那般不为外界任何事情所动摇半分的模样。女子大笑道，“果然是天意啊，我嬴氏一族苦寻千年的护国神女，竟然就在眼前！来人啊，敬安寺，赏！”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人间四分五裂已近百年，嬴氏一族遵天命为皇，试图一统这天下，还黎民百姓一个安康盛世。可魑魅魍魉层出不穷，各地王侯割据称雄，时常还有妖魔鬼怪等异界侵扰，人间，已经许久未曾太平了。
其实在千年以前，嬴氏祖先开国皇帝遥安皇救民于水火之中时，曾有过多少岁月的太平盛世，怎奈后来嬴氏内斗，妖人惑乱，战乱纷纷而起，一直未休。
而不知怎的，却有此画卷一直流传下来，千年之久，口口相传：此女乃护国神女，得她相助，得天下太平，霸业稳固。
我亦才知，小沙弥是这嬴氏唯一的正统血脉，自小被送来这敬安寺避世，当权者本想让他这一生平安喜乐的度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怎料，嬴氏正统一脉的男子悉数战死沙场，只此一男，不得不接回去，继续他们的皇图霸业。
“小东西，你何苦呢？”耳畔是无妄温热的声音，夹杂着叹息，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他在我面前徐徐展开那画卷，我呆住，那女子容貌与我一模一样，可我确定，那不是我，而是此时此刻有着这一身气度与装扮的我，我的妹妹，青巧。
老住持不再言语，重重摇头，站在远处深深地瞧我一眼，转过身去，拜于佛前，不再理会这俗世。
梵音四起，我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压抑许久的东西要蹦出来了，可到那关口之处，又生生的被禁锢，痛得我说不出话。
小沙弥扶着那华贵女子，满是惊喜的看着我，又或者说，是忽视我的灵魂，看着这副皮囊。我一直都感觉得到，他是喜爱我妹妹的，就像是我对无妄的感情一样。
我似乎闯了大祸。
3
青巧被带走的时候，我被无妄紧紧的按在他怀里，动弹不得。鼻端满是他身上淡淡的香火气，我却丝毫未感觉到安心，奋力挣扎着，哭叫着，“妹妹！妹妹——”
“你如今可知悔了？”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责备，甚至还带有些许笑意，却让我体会到了自我在这天地间有意识以来，最痛的感觉。
当时在佛堂之上，我便被无妄拆穿了身份，他清清淡淡的道出了我不是画卷上的女子的事实，那嬴氏太后眼神暗沉的盯着我，恰巧这时毫不知情的青巧过来寻我，道出了我与她是双生姐妹的实情。
太后一挥手，要带走我姐妹二人。还是无妄拦下了她，于是最后的结果变成了妹妹即刻被带走，我留在这里，一个月后，由无妄亲自带我去皇城。
那日的天气极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小沙弥扶着那人间最尊贵的女子，坐进马车之内。
青巧被几个婢女围着，送往另一辆马车。临上车之前，她突然停下，转身看着我，满是温柔。
——姐姐，你好好照顾自己和无妄师父，我不会有事的。
——姐姐，我喜欢世间，我想去看看那些从未见过的景色。
——姐姐，我不怪你。
虽说前路未卜，从未离开过这万琨山的青巧，还是笑意盈盈的接纳一切，甚至于在她看来下山亦是可以多多体悟人间疾苦，于是她没有丝毫不悦。
山间的清风袭来，眼前的阳光忽明忽暗，有些晶亮的东西自我眼角滑落，我记起了一些不愿被自己回想起来的事情。
其实自打妹妹来到这世间，我都没有尽到一个姐姐的责任。我喜好玩乐，不像她潜心修行。即便是最后我俩幻化成人，亦是她独自努力的结果，而我不过是借助了这一脉同根的巧合，借此得以顺利成人。
青巧上了马车，那车队在银色铠甲士兵们的护送之下，防卫固若金汤，我无从下手。更何况，还有一个今日一直压制着我的无妄。
于是，我只得目送着青巧封闭在那金丝牢笼般的马车之内，只得看她走进这浩瀚山河，徐徐展开不同的历史画卷，翻开新的众生篇章。
波澜壮阔，荡气回肠。此时我们都还不知。
我沉溺于失去妹妹的痛苦之中，拼命在无妄怀里挣扎，见他不为所动，便狠下心来，一口咬在他的手掌之上。丝丝血味沁入唇齿之间，我是下了狠功夫，他却恍若未曾察觉，不松开怀抱。反而用那宽大的白袍拂过我的头顶，抚摸着我的天灵之处。温柔至极，我渐渐安静下来。
“小东西，只有一个月时间，你要学会人间的爱恨嗔痴，伦理纲常。”他微微笑着，如莲花盛开。
虽然我不知道他今日为何拆穿我的身份，亦不知道他为何要我学人间礼数，可我想再信他一次。于是暗自思忖，下定决心，学成之后，再去救妹妹。
可我不知道的是，夜深人静之时，我睡得香甜。而在最为偏僻的另一处禅房之中，老住持与无妄相对而坐，执子下棋。
清香的茶水香四溢，白衣男子执着黑子，落入棋盘，老和尚的白子竟被逼至死角。
“师弟，给人予生路，莫不是予自己生路。”老和尚若有所思，放下一子，白方的弱势立即被消除。
“师兄所言极是，无妄定当铭记于心。只不过，我佛慈悲，定会佑我。”白衣男子一身清傲，修长的手指轻轻放下一颗黑子，棋局已定，白子再无生还之机。
“师弟，那莲……”老和尚叹息一声，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看透世事的悲怆，他见对面静坐的人未接话，又满是试探的开口道：“数来已近千年，师弟还没有放下吗？”
“师兄多虑了，无妄时刻谨记自己是佛门弟子，一心向佛，怎敢越界？”清越的男子声音通透，丝毫无畏。
“那你，又为何与这莲纠缠不清？”老和尚急切的问。
“师兄，我应了祖师之命，这一切因我而起，我便需让一切重回天命司拟定的命格。”说罢，白衣男子再不言语，缓缓闭上眼睛。
——光阴荏苒，岁月遗落，万丈红尘之中，未曾被人忘记的，是为执念。做不到拈花一笑，亦未大彻大悟，世间之事皆须弥芥子，人生百年不过白驹过隙，如我这般修行之人，这红尘之事亦需参悟，需历经。醒来方知，原来这不过一场春秋大梦罢了！
这一月其实无妄也没有教我什么，只每日让我执笔抄经，抄完便念。虽然我喜欢与他单独相处，可我的手臂甚是酸痛，时常念得口干舌燥。这时便抱着他的手臂，嘟着红唇不依不饶的撒娇，“无妄，好无妄，你便让我休息一会儿嘛！”
他冷着脸不看我，拿出琴，抚了起来。琴音悦耳，我无比享受，这时琴音忽然拔高，变得激昂起来，让我的情绪随之时而悲愤，时而欢悦。
我觉得这一幕极为熟悉，似是许多年以前，便亲身经历过一般。不能想，一旦想到这儿，头便有些痛了。
腰间的凤玉忽然开始嘶鸣，发出奇异的金光，我还在好奇之时，无妄脸色一变，一把摁住琴弦，琴音顿时止住，他大步走向我，拈起他送我的那块玉佩，忽然低沉道：“青巧出事了。”
我正要追问，忽而心口一痛，感觉到了妹妹有些撕心裂肺的呼唤。
——姐姐，姐姐，别来！万万别来！
最终我与还是与无妄提前下了万琨山。
我虽喜好游乐人间，可青巧还命悬一线，我怎有心思玩闹？
这一路，自山下至遥远的皇城，哀鸿遍野，怨声载道，战火纷飞。我见到一个没了声息的幼齿小儿趴在死去的母亲怀里，干瘦得不成人形，衣衫褴褛，生前想必受尽苦楚。也见到七旬老伯颤颤巍巍的拿起一只脏兮兮的破碗，把那里面见不到一粒粮食的几口汤水，小心翼翼的喂给怀里的老婆婆。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这般不成人形的人，卑微如蝼蚁，在地上爬行着。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在我对这个世间一知半解的认知里，我以为都是繁花似锦，歌舞升平。
哪知，却是这般……
“无妄，为什么人世间是这样的？”我害怕的拉住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脏兮兮的人群，心里甚是惊恐。
“原本你是可以看见一个美好祥和的人间的，鸟语花香，歌舞升平，灯火通明，夜不闭户。有最美的姑娘，最英勇的男儿，最香甜可口的水，最好吃的粮食，是最富裕的国度。百姓安居乐业笑口常开，无征战无苛税无暴政，所有人都以为，那样的生活会一直存在。”无妄娓娓道来。
我抬头看着他，只见他眉头轻蹙，唇畔却挂着一丝不明了的笑容，不知道他是否见过他所说的那个世界？
如果这世间真有那样一个地方，我也想去看看。
我还未曾说出自己的困惑，他已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摸着我的头顶，离得极近，我甚至可以感受他的鼻息，喷到我的头顶，痒痒的。
只听得他又道：“一切皆毁于一个女子。”
忽的狂风大作，战乱之中的凄苦百姓们仿佛见惯了这般天色，神色未变的往地上一趴，避免自己被风吹跑。
即便是最底层的人们，也有一颗垂死挣扎的心。
无妄悲悯的看着他们，我傻傻的看着他。
一个女子，改变了天下大局，哪般奇女子？我竟有点想认识她。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