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牛年除夕，是中国人十分关注的日子。岁月如梭，一晃我已过了53个除夕了。记忆中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压抑而悲伤，稀得父母疼爱，我们家每年的除夕和春节并非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过些许温暖和快乐。唯一让我感动温暖、期待和快乐的是每到寒暑假、临近春节的前几天，我被父母提前送到了柴桥外婆家，直到初五、六和父母一起回家。记忆中的外婆，清瘦、不拘言笑、还会抽烟、自带一股淡淡的威严，我自小缺少爱，胆怯，见人不敢叫，初见外婆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但外婆对我却是十分疼爱，我哭的时候会把我抱在怀里，柔声细语的哄我开心，总把好吃的菜（小时候家里穷，几乎没吃到什么好的菜）新蒸黄鱼、油豆腐烧肉等放在我面前，我不动筷还帮我夹。我小时候因体虚，有尿床的毛病，老妈除了打还是打，外婆知道后，特意为我买来桂圆给我吃，外婆的父亲和我的外公都是开药店的，外婆也很精通药理，在外婆家生活的日子里，我很少很少尿床，脸色也白里透红了。每当邻居们说：你外孙女咋噶好看，长得真清秀。外婆的脸上挂满了笑容。这些场景是外婆还没中风，自己能打理一切的时候，我去外婆家过寒暑假的情形。后来，外婆中风了，行动不便，不得已只能请了个全天的阿姨照料生活。这对一生要强、能干的外婆来说，打击是如何之大，当时的我只有十几岁，不能体会外婆。外婆出生于清末民初，外婆的父亲，我的太公是柴桥开药店的老板，只生了两个女儿，外婆和姨婆，太公并无重男轻女的意识，让二个女儿也读书识字，所以我的外婆是当时柴桥街上少有的读过书的知识女性，读过四大名著、写得一手好字。小时候经常跟我讲红楼梦里的人物，记得老人家最欣赏的红楼人物是睛雯，为此还把她的孙女名字取为曹雯。外婆后来嫁的人——外公也是开药店的，外公从学徒做起，凭着聪明才智和勤劳肯干，一直做到了开了多家药店，垄断了整个柴桥的药店（当年柴桥素有小宁波之称，商业之繁华可见一斑）。除了开药店，外公还广买田地，这一切成就，当然离不开外婆这个老板娘的精明能干。50年代末，一场突如其来的“公私合营”运动，把外公外婆为之奋斗一生的产业都收归国有了，外公还被扣上了地主的帽子，具体的细节我也不甚清楚。外婆最遗憾的是，自己没能进入集体合作社工作，最终没有劳保，人生的中晚年靠子女的经济赡养，这对于要强的外婆来说，也是一个打击。中风后的外婆，基本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外出，最多只能家里柱着拐杖小步移动，日渐消瘦。那时我已经读小学6年级和初中了，每年暑假和春节依然去外婆家，每到春节前几天，外婆让阿姨把凭票买的过年物资，带鱼、肉、油豆腐、汤圆粉等，洗的洗、挂的挂、晒的晒，自己一口不舍得吃，等除夕夜或大年初一，我们全家人都来的时候，大家一起吃。记得有传统的几个菜：烤大头菜、油煎带鱼、油头腐烤肉、踏豆腐、肉圆粉丝大白菜大沙锅、一大盆手工大汤圆等等。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外婆家的除夕夜大餐是我一辈子都难忘的幸福，外婆给我的温暖和爱，我将铭记在心。特别遗憾和悔恨的是我工作后，对外婆的反哺太少，记得有一次给外婆一张50元，外婆高兴的收下了，但这样的孝心我做得太少太少。敬爱的外婆，谢谢您。借2021年除夕，谨以此文献给我最爱也最爱我的外婆。
